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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这首脍炙人口唱红大江南北的经典歌曲赞誉的虽然不是我的家乡,但令我一直心心念念、切切于心的家乡却也是山含金、水含银、土育谷的美丽家园……
提及我的家乡,是在辽宁省北部的东部山区。说山,因盛产石灰石矿产而负有盛名;言水,村北有一条河,名叫清河,是鼎鼎有名的清河水库上游的河流;论田,全镇有五千公顷的旱田;一千公顷的水田。育五谷、种烟草、开石矿和兴商贸,一代又一代的家乡人在此安身立命、安居乐业、安享太平……
小时候,雨水极其充沛,尤其七八月份雨季到来时,清河上游逢连雨天,会致使下游河水暴涨。涨满河床的水势非常震撼人心,画面也蔚为壮观。彼时浩浩淼淼、浩浩荡荡的河水像受惊的野马一样奔腾咆哮着向下游流去,而清河水库也如同母亲一样,亳不挑剔地将流水、泥沙和漂浮物拥揽入怀……
谈起清河水库,是辽宁省内排名第六位,以防洪、灌溉为主,兼顾城市供水、发电、养鱼的大型水利枢纽工程,也是一处优美的旅游胜地。据记载,1973年,清河水库冰下捕鱼创下最高网产80万斤的世界纪录,籍此一时名噪华夏,而清河水库的源头之水就是来自家乡的河流——清河。
小时候,每到盛夏,我们放假或者放学了,得空就会跑到清河去洗澡。我们在暴日下,经常一路小跑地来到河边,临到河边时,边赶路边把上衣三下五除二脱下来搭在肩上,赶到河边时,再匆忙地褪下裤子或裤衩,放在被河水冲刷干净的河卵石上,再往衣服上压一块大石头。河边风再大,也吹不跑遮体的衣服,避免了丢人现眼尴尬的事儿发生。我们常选择最适合洗澡的水域,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地一个猛子扎进清凉凉的河水里,一时舒爽、惬意极了,所有的酷热、汗渍和愁绪仿佛一刹那间都被涤荡得无影无踪了。洗个把钟头后我们就会上岸,躺在河岸边大水过后形成的泥洼里,将身子全部没于泥浆里浸泡着,只露头脸枕在干爽处,那种感觉比如今泡温泉还舒适、过瘾、还有乐趣。歇息够了,再把黑糊糊的湿泥巴涂满全身,只留下和露出一双眼睛,然后扑通扑通鱼贯跳入河中,顺流下游到几十米远才爬上岸回到原点,再涂泥巴……再跳进河里……如此循环反复几次,感叹的是真消耗体力。等爽够了,玩够了,歇够了,我们还会以村为单位,与河对面村子的孩子们打水仗玩儿。我们选择齐胸深的河水处,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拨人群,使出浑身力气用手掌把河水推向对面的假想“敌人”,一边“噗嗤”“噗嗤”地喷出顺脸淌进嘴里的河水,一边大声叫喊着,河面倏忽间人声鼎沸、嘈杂声不绝于耳,沸扬起来的水花儿罩住了我们裸露的身体上。两个阵营的孩子们互相都想用喷起的“水枪”,一滴不落地喷到对方的脸上,迫使其后退、服输。但很多时候分不出胜负来,如果喷水起不到让对方“”俯首称臣”,我们便各自退回到河岸的一边,随手捡起岸边或大或小的石子,向对岸的孩子们掷去,不过假使我们之中再有臂力超群的,撇得最远的,也只是把石子抛到河中间或更远一些,根本飞不到对岸,自然也伤不到彼此半分毫毛……
小时候,我们在盛夏到河中不光洗澡,也会随着鱼汛捉鱼取乐。选择一处水势平稳且河底都是沙子的河面下水,用双脚踩钻进沙子下面的沙胡鲈子鱼(学名蛇鮈)。在刚没过膝盖的水深处,双脚一步一步向前或向后移动,能否捉到鱼全凭良好的触足的感觉。如果发现沙底有沙胡鲈子鱼,感觉是脚底像踩到了硬梆梆的东西,有了这种感觉后,就弯下身来用手轻轻抠取脚踩的地方。如果不是踩到诸如树枝或石头这些硬东西,那就恭喜您捉到了一条钻在沙里容身的沙胡鲈子鱼了。
小时候,还清晰的记得有一次放学后,我们几个同学到河边洗澡。几天前下过一场大雨,河水暴涨退去后,在河岸边有一低洼处有少许的积水,意外的发现有几条沙胡鲈子鱼在游曳,捉完水里的鱼后,我们又发现沙子下面潜藏着好多鱼。就用脚淌手撅,一会功夫就捉了多半盆清一色、一拃多长的沙胡鲈子鱼。最大的鱼,嘴角长着长长的、粗粗的胡须,能断定是碰到了已到耄耋的老年鱼。沙胡鲈子鱼肉质细嫩,味道鲜美,且刺少肉多,只有一根主骨,非常适合老年人和小孩子食用,是非常受家乡人喜爱的鱼种。不过那个年代还容不得挑肥拣瘦,捉到什么鱼都很兴奋,能吃一顿荤食也是不容易的。我们几个同学把鱼拿到市场卖了,每个人平均分了几元钱。直到如今,也说不准这些清一色的沙胡鲈子鱼是什么原因都聚在了一处,不幸被我们给连窝端了。是否鱼儿也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认知能力就不得而知了。只记得那是我人生中捉鱼最多,最畅快、最过瘾的一次,这样的奇遇会有,但却少之又少,宛如买彩票中到大奖一样…
小时候,模糊记得家乡遭到了百年一遇的暴雨季,妈妈和村邻几位大妈大婶,那一年徒步走了十几里路到清河水库上游的貂皮屯村去买鱼。她们来回走了二三十里路,途中也未遇到可以顺路搭乘的马(驴)车或者拖拉机,只得靠脚板一步一步的量路,身后还背着一条近一米长的大鱼,劳累、困难和不易可想而知。我依稀记得当时的老人们说过的话:那年暴雨成灾,清河水库里的鱼顶着水流向上游,毗邻上游最近的八棵树公社貂皮屯大队的村民,在大路上、稻田里和苞米地的垄沟里好多低洼的地方都能网到鱼,有一户人家鱼获多,偏房里堆的都是大胖头鱼。一条大鱼只卖5角钱,大小随便挑,几乎给钱就卖。妈妈当年背回来的那条大鱼,摆放在过去吃饭的长方形的炕桌上,和桌子一样长,鱼头和成年人的脑袋差不多一样大。把鱼刮鳞剃腮、开膛破肚收拾干净后炖了吃,真的如同享用一场饕餮盛宴。回忆起那段日子,我们家顿顿有鱼吃,连吃两三天才把一条大鱼彻底“消灭干净”。在那个物资匮乏年代 ,能吃到味道鲜香,营养丰富的大胖头鱼,简直就像过了一次年一样,肚里有油水,嘴边有余香,心情自然唯美好多天……
小时候,每年春天到了插秧时节,手扶拖拉机在方整的稻田里吃力地耙着田,翻起的水花同时也把鱼儿带起来了。因泥浆是黑色,鲫鱼是白色,尤其在阳光的映射下,鱼鳞显得非常的耀眼和醒目,很轻易地看到了鱼的位置,一些小孩子赤着脚,跟在手扶拖拉机后面,在刚耙过的田里摸鱼,收获的都是半拃长的鲫鱼。时值五月刚过,水温还不太高,我们的手脚被冰冷的水浸泡得通红通红的,都麻木了,快伸不开手指了。但捉鱼的兴致浓厚,乐在其中,谁也不轻言放弃,直到耙田的拖拉机驶离很久、捉到好多鱼尽了兴为止……
家乡气候宜人,四季分明。粳稻种植的面积很广。小时候,每年秋天“道壕”撤水后,是我们捕鱼的好时机。用于稻田灌溉的道壕分级别叫“一道坝”、“二道坝”,是从清河水位的高处掘开一道口子而引出来的河水。一道坝水势大,从我们村旁流过,可供给下游几个村子的稻田灌溉用水;二道坝是供应我们村种植水稻的用水。秋天到了,稻田几近成熟,不再需要灌溉,村民就会把一道坝源头处用树木和泥沙堵死,一道坝的水源头被堵死,二道坝也同时断了水,完成了一年的灌溉使命而“休眠”了。我们要在撤水后马上带上抬网、铁锹、水桶和脸盆这些工具,选择可能有“鱼情”的一段用泥沙堵死两头,然后用脸盆和水桶把水撇到外围低洼处,等水排的差不多了,就挽起裤腿赤着双脚开始抓鱼,如果没有看走眼,选对了鱼多的水域,往往能捉到很多大小不一的鲶鱼、鲫鱼、沙胡鲈子鱼、白鱼和泥鳅鱼……
小时候,有一年的春天,天气乍暖还寒,清河经过漫长寒冬冰雪的封冻,终于在和煦的春风吹拂下开始融化了,慢慢地形成了一个大冰盖,上面是冰,下面是流淌着冰冷的河水。我们家哥仨个和邻居陈家哥俩个在河边玩耍时,同时发现了一只未成年的野鸭子,这只命短的小野鸭可能是贪玩与母野鸭走散了。我们几个男孩子挽起裤管,纷纷跳进冰冷的河水里围堵这只小野鸭,可是野鸭天赋水性那么好,怎能乖乖就范被我们捉住呢?因为在大冰盖与河水的中间,我们钻到里面只能猫着腰,动作施展不开,想一下捉住野鸭不容易,小野鸭想快速突出重围也是难题。大哥急忙跑回家取来一根三四米长的杨树棍子,用来驱赶小野鸭。没有生存经验的小野鸭最后在我们前追后堵下被活捉了。大哥先抓住了野鸭的一只翅膀,外号叫“三老鞭”的陈家小子则抓住了野鸭的两只腿。面对曾精诚合作获得唯一的“战利品”,双方都不想拱手相让。我们一边撕扯着一边大叫:“是我先抓到的”……“是我先抓到的”……可怜的还没成年的小野鸭,在我们用足力气的争夺下,硬生生的把稚嫩的鸭翅膀给撕扯下来了,最后结局是小野鸭被三老鞭带回家炖吃了,成了他爱喝酒的老爸的一道下酒菜。现在想来我们当年的行为有多残忍?面对弱小的动物的霸凌,我们的行径又与虎豹豺狼又有何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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