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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又是一个初冬了。
来到这大山里,整整一年的时光了。这里发生过惊天动地的事情吗?我无法回答。但是丽莎、虎生、二来、大光……他们这些人的一言一行无时无刻不在我脑海里出现。如果说一年前,当我在“凤凰饭店”从丽莎身上看出了某种令我亢奋的因素,那么,经过一年汗与泪的奋斗,更令我从这群人身上看到了希望与未来。是的,我着实离不开这儿了,如果说以前我是为了实现自己展现才能的愿望、为了我心目中的维纳斯,那么,现在我不仅仅为了这些,更重要的是为了那些只有去思索去领悟才能得到的东西。
山,起风了,呜呜的。月儿,亮光光的;星儿,眼睛一眨一眨的。夜,已深了,但我却不能入睡,我想到了父亲,想到了母亲,他们应该来这里走走看看,那怕就住上一天,因为这里有令人激动不安的东西!于是,我写出了一封半是汇报半是邀请的长信。
半个月后,一辆草绿色的越野吉普车,在响午时分开进大山里,一直开到果园总部的山脚下,按响了“嘀嘀”的喇叭,像是向大山问候。
我们从伙房中涌出来。
山脚下,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位花发丛生的老者,后边跟着一个身背相机的人,大概是个记者,啊,爸爸、妈妈,儿子整整一年不曾见过您了!我突然觉得眼睛里正涌动着一种东西,湿湿的。
人们好奇地向下望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丽莎扯扯我的衣襟,望着我好像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怪她啊,我亲自导演的这一切,她始终被蒙在鼓里。
“沒什么,你的两个熟人。走吧,下去迎迎客人去!”我神秘地说。
我们走下去,与山脚下走上来的人距离越来越近了。丽莎终于认出了母亲:“啊?欧阳教授……您……”她激动地竟一把搂住了母亲。
“哦?丽莎,对婆母那么热情哟!”父亲打趣说。
丽莎愣了愣,打量起父亲来,突然眼睛一亮:“啊!陈县长,陈伯伯,您……”
“这是陈市长!”背相机的人不失时机地介绍说。
“不不!丽莎应喊我公爹才对啊,对不对小丽莎?哈哈哈……”父亲爽朗的笑声震荡着山谷,山谷也回荡着“哈哈哈”的笑声。
丽莎如梦初醒,狠狠地瞅了我两眼,两片彤云飞上脸颊,羞涩地低下头去。
“怎么?跟我儿子还沒拜天地,就这样虐待公婆啊?老是让我们站在这儿吗?”父亲幽默地问正低着头的丽莎。
丽莎娇媚地飞了我一眼,扶着母亲,我扶着父亲向山上果园总部缓缓走去。后边的人群可像砸了锅似的。尹二来冷不丁扔出一句:“嗨,欧阳大哥他爹是个大官啊?!原来他跟他妈一个姓,我心思着是外国人呢……”
真想不到父母的到来,竟给我添了点小小的麻烦事儿。
晚上,父母坐在火房那铺火炕上正同我未来的岳父母叙说着以前、现在那些情况,那个记者则一头扎进了“青年之家”去了。丽莎走进我的宿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钱,然后说:“这是你一年多应得的工资,明天,你跟伯父伯母一同回去吧!”
我惊呆了。等回过神儿来,我一把将她搂过来,急切地问道:“为什么?就因为沒事先告诉你爸妈要来?”
“不是!”
“哪是什么?”
“欧阳,现在还不晚,你走吧!别毁了你……也别毁了我啊……咱们的家庭差别有多大啊!”
“家庭是家庭,我是我啊!你认为我……是高干子弟吗?”我愤愤地把她从怀里推坐在我的床上,“难道……”我心里憋屈地简直受不了了,“难道爱情也得门窗户对吗?还是你……不爱我了?”
丽莎突然一头扎进我的怀里,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嘤嘤地哭起来:“欧阳……我怕啊……”
“怕什么!有我呢”
“就……怕沒了……你……我……”
“傻瓜!”我捧起她那张梨花带兩的脸,“听着,这辈子不准你走在我后边,那样,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说完两泪热泪不知何时爬到我的嘴边上……
第二天上午,我和丽莎陪着父母察看了果园,在尹大光的坟前,父母默默地伫立了足足有三分钟。
下午父母要走的时候,丽莎才低低地很不习惯地喊出“爸、妈”两个字,惹得父母开怀大笑,在场的人仿佛被感染了似的都笑起来,整个山谷一片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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