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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化区庆建党一百周年“国昌怡心园杯”报告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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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3 18:34: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报告文学】
60年,这里如何让绿色蔓延
——谨以此文献给中国共产党100周年
马进帅
甘肃省兰州市榆中县北山贡井林场地处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区,历来是干旱少雨、生态脆弱、自然条件严酷之地。历史上曾这样记载:地无绿,河无水,鸟无栖息之茂林,人无蔽日之绿荫。40多年前,联合国专家来此考察,给出的曾是绝望的评价:“这里不具备人类生存条件”。
然而,就在2017年6月,国家林业局(现国家林草和草原局)邀请外国驻华使节和联合国粮农组织、环境规划署联合国荒漠化公约组织等国际代表专程来到这里,考察“三北”防护林工程和荒漠化防治,这里的一抹抹绿意,让不少国际代表赞叹不已:“伟大的中国人民了不起!”
如今,曾被称为“苦瘠甲于天下”的榆中北山荒凉渐退,绿色渐浓,沟壑梁茆正焕发出勃勃生机。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榆中北山贡井森林面积已达13.98万亩。昔日荒山秃岭,如今正在一点点、一片片、一座座变为苍翠青山。
这里发生了什么,是如何让绿色蔓延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创造了这一片绿色的希望?
2020年8月10日上午,记者再次乘坐采访团的汽车从兰州出发,向榆中北山贡井林场进发,深入榆中北山贡井林场探寻真相。

三代人60年  一棵树一棵树种出一段绿色传奇(小标)

在中国的几何中心兰州,在广袤的黄土高原西端,谷歌地图上有醒目的带状绿色山地,那就是马啣山、兴隆山,就是甘肃榆中。南枕陇中屋脊马啣山,北踞黄河天堑,自古为甘肃省之门户,古丝绸之路要津。
榆中县总面积3294.7平方公里,人口42.36万人,干旱少雨,生态脆弱,自然条件严酷。1975年仅有马啣山、兴隆山29580公顷天然次生林,其余几乎都是荒山秃岭,森林覆盖率仅为6.89%。通过40年建设,2017年森林覆盖率由三北防护林建设一期末的7.23%上升到15.27%,森林面积达到50310公顷,林地总面积119793.7公顷,占土地总面积的36.4%。其中占榆中县面积三分之二的北部山区,涉及全县20个乡镇中的13个乡镇、77个村,海拔在2200米以上,与县城南部的“陇右第一名山”——兴隆山遥遥相对。
历史上,榆中北山一带与兴隆山一样美丽,草木葳蕤,鸟兽繁多。
虽然自秦汉以后,已有大批移民开始毁林开荒,但在明代,榆中北山一带还多为森林和草地。如今的哈岘乡、中连川乡的鞑靼窑村、园子岔乡的绊马岔村……这些名字,皆是元朝时游牧民族迁居放牧遗留下来的。
在园子岔乡柏木沟村,上世纪八十年代,还出土过直径比水桶口还粗的柏木残留物。
明末,榆中北山命运遭遇逆转。那时,当地居民发生纠纷械斗,放火焚烧山林。
经历战争劫乱、自然灾害和人为破坏,至清初,榆中北部山区原始森林已荡然无存,到处荒山秃岭、惨不忍睹,游牧民族被迫迁移他处。
藐视自然,违背规律,大自然的报复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袭来。
到新中国成立时,榆中北部山区年降水量仅为280毫米,蒸发量却高达1560毫米以上,有些地方甚至高达2000毫米。
肆虐的旱魃,使得这里“春种一坡,秋收一瓮;除去籽种,吃上一顿”。一曲“荒山秃岭和尚头,林草奇缺水如油,三餐难度人外流”的民谣,唱尽了当地人无尽的心酸。
由于生态遭到破坏,天上飞的喜鹊、地里跑的野鸡没了踪影。
来过这里的人都感叹:北山真穷、真苦、真荒凉!
生态恶化,警钟骤响!造林绿化,势在必行!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十分重视国土绿化。1959年,正值国民经济困难时期,国家仍咬紧牙关,在榆中县贡井镇、夏官营镇、清水驿乡、韦营乡的四乡镇交界处,建起了国有贡井林场,恢复北山植被。
那时的贡井林场,方圆十公里没有人烟,也没有一棵树,仅有一些稀疏的蒿草。
严酷的自然条件,挡不住建设者们的万丈豪情。
那一年的国庆节,来自榆中县北山各乡镇的第一支建设大军吹响了集结号,聚集到林场附近的鸡冠梁一带,开始整起了水平台,挖起了树坑。
听说家乡要变绿,周围群众的积极性特别高,一下子有近300人报名。今年76岁的林场第一代老职工曾贵恒清楚地记得,就一个韦营乡,当时就来了100多人。
1959年秋天,人烟稀少的鲁家沟沸腾了,响崖沟湾脑一道道水平台修了出来,50公里外兴隆山脚下的松树、杏树、榆树苗,伴着赶驮人的歌声和叮当的马铃声,星夜兼程驮进山来,一株株小苗在只有蒿草的响崖沟湾脑扎下了根,种下了一代人绿化北山的希望。
2019年退休又被北山林场返聘的榆中县林业局干部魏军这样形容当时的工作和生活条件:“先治坡、后置窝,先生产、后生活”。挖窑洞、盘土炕、驮咸水、三块土呸顶一锅;点油灯、吃炒面、喝窖水、洋芋面条上等饭。弯弯山道,晴天尘土没过脚,雨天泥泞半裤腿,第一代造林人在大山里一干就是一辈子,一年四季吃住在大山里的年轻人,找媳妇难,成了家的被家人埋怨,心里只有树没有家,他们用青春和汗水开创了荒原植树的传奇。
建场之初,林场生活条件非常差。没有房屋可居住,就挖几孔窑洞。没有床铺可休憩,就在地上铺几把麦草。没有电,照明用的是马灯。没有自来水,就靠天上下雨时集流的窖水。
食物更是严重短缺,本来北山产的粮就少,一大堆人聚集在一起,经常得挖野菜充饥。烤几个土豆、喝点面糊糊,已是难得的美味。
快过年了,民工们都撤了。林场仅剩下包括曾贵恒在内的18名年轻的干部职工。
人走了,但是也不能中断,他们不畏艰险,垦荒植树,“先治坡、后置窝,先生产、后生活”,用青春和热血在这片荒山秃岭上开始书写动人的传奇故事。
从3月初至10月末的造林期,再到11月初至来年5月末的防火期,他们几乎整年守望着山林。每天早上四五点钟,他们就起床了。背上一壶开水,带上点干粮,在天还麻麻亮时便摸索着上山,一干就是一整天。
虽说有一份工作,但一听是常年吃住在大山里的“种树人”,他们娶媳妇很难。已经成家的,也是常年顾不上家,被家人埋怨心里只有树没有家。
直到2008年,这里的生活条件依然艰苦。一年四季也吃不上什么新鲜蔬菜,咸菜是当家菜肴。盛夏时粮食存放不住,造林人得将从家里带来的馒头等干粮晒干,以防发霉。吃的时候,先用小锤子敲碎,再泡到开水里,便是一餐。
北山一带交通条件极其不便。最初,只有一条蜿蜒的土路,尘土飞扬。去趟县城南部的兴隆山苗圃拉苗子,得走50公里山路。刚开始,人背畜驮,有时要走整整一天的时间。后来,有了一辆马车。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时,才添了一辆小敞篷卡车。
再难,树,都得一棵棵种出来。
北山一带,十年九旱。没办法浇水,种树就等着春秋季节雨水多时再种。
不畏艰难,愈挫愈勇。在榆中北山,一代代务林人顽强地扎下根来,种下一棵棵幼苗,种下恢复绿水青山的理想和信念。
凭着超常的恒心和意志,到2008年,贡井林场造林3.26万亩。
60年,三代人。
贡井林场以大地为纸、青松为笔、汗水为墨,一棵接一棵地把林木牢牢地钉在贫瘠的土壤之中,在榆中县北部山区造林13.98万亩。
贡井林场在陇中山区坚持不懈人工造林,矢志不渝坚守奉献,以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持之以恒的钉钉子精神、百折不挠的斗志激情,筑起了一座永恒的绿色丰碑。


北山种树  比养一个孩子还难(小标)

2008年,贡井林场2173.3公顷所辖面积基本裁完了。这意味着,林场只剩下护林任务了。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还是走出去,向北山荒原继续开战?时任贡井林场场长李学荣在思考。
李学荣选择了后者。结合黄土高原综合治理林业示范建设项目、“三北”防护林工程等,贡井林场开始跳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让绿色向整个北山地区延伸。
当地省市林业部门留下他们求索的身影、技术团队彻夜灯光不熄,经过努力,三北工程黄土高原综合治理项目落地榆中,生态建设面临新的机遇和挑战。
黄土高原综合治理、新一轮退耕还林如久早的甘露唤醒沉睡的高山。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鱼鳞坑,柠条楚楚,松柏葱葱。声势之大,前所未有。2013年率先启动的黄士高原地区综合治理林业示范建设项目,5年完成造林3600公顷,封山青林2666.7公顷,栽植侧柏、山杏等各类苗本329.92万株,点播柠条籽种54吨。
2015年底,新一届榆中县委县政府提出了“生态榆中”的全新目标——在全县尤其是北山地区“整山系整流域推进、集中连片综合治理”,新增绿化造林面积100万亩,再造一个秀美的兴隆山!
作为榆中北山一带唯一的林场,贡井林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期。他们的绿色梦想,向着更广阔的天地进发。
在实践中,贡井林场的造林技术不断进步。
长期以来,贡井林场栽的苗木当年成活率不到一半。
1960年的春天,激情满怀的第一代林场人,没有一点造林经验,一上马就种了2000亩杏树、核桃树、油松等苗木。
现实是残酷的。当年秋天,他们就被浇了一瓢冷水:榆中北山黄土高原,剁开一块土、两半都喊渴,加上土质涵不住养分,辛辛苦苦种下的幼苗,一半以上都旱死了。像当年种的300多亩油松,时至今日,仅剩43株;2000株核桃树,只余两棵。
在许多地方,种树就是挖个坑、种棵苗,容易极了。
但在北山种树,太难,太苦!栽活一棵树,比养大一个孩子还难!
如何提高苗木的成活率?分析查找原因,新一代林场人认识到,在北山一带造林,最大的制约因素是缺水。而长时间,林场职工每次栽的树总是太密。
20世纪70年代末,贡井林场栽了一片占地七八十亩的沙棘林,每亩都在300株到500株左右。
沙棘,耐旱,按理长势应该很好。可长了十多年以后,大树、小树争抢“喝水”,结果谁的营养都赶不上,好不容易长大的林子没了。
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惨重的损失让新一代林场职工认识到,栽树,心再急,也“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
总结经验教训,林场创造出了“微创式”造林全新模式。
以前,一亩地,林场造林时挖222个鱼鳞坑。虽说种的树多,可坑小,每个坑长50厘米、宽30厘米、深30厘米,装不住水。
这几年,林场人将一亩地的鱼鳞坑减了一半,只挖110个,而且全改成了大坑,每个长1.2米、宽70厘米、深30厘米。这样一来,一个鱼鳞坑能装50公斤水,一亩地能装5000公斤水。
看起来栽的树少了,可只要天一下透雨,就能保水保土,苗木的水分得到了充足的保证。
种苗的选择也改进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林场引进了一批样子很漂亮的河南黄榆幼苗,种了200亩。3年以后,这些树都长到铁锹把粗了,但全死了。
外来的苗木水土不服,抗旱性太弱。在北山种树成功,必须得用适应当地土质和环境生长的苗木。耐旱的河北杨、榆树、樟子松等乡土树种成了林场人的选择。
从2013年开始,林场引进了容器苗木栽植技术。结合北山特点,他们将容器苗木提前一个月拉到林场“炼苗”,适应当地的气候条件。
建场之初,林场人不爱种灌木。总觉得乔木才能长成木材,可乔木成活率太低。1975年开始,他们将树种从以乔木为主,变为以柠条、红柳、沙棘、山杏等耐旱的灌木为主。为了进一步提高成活率,林场现在选择了乔灌混植。这样一来,耐旱树种的抗耐旱性不仅可以得以提高,也不容易再遭病虫害侵袭。
随着苗木种植技术的改进,侧柏这一抗旱、耐瘠薄的树种也在北山落户了。
早些年,贡井林场也种过侧柏,可那会都是裸根种植,裸根苗吸收不到水分,成活率很低。
现在,随着带土球技术的引进,柏树栽一棵,活一棵,一年就能造一片林子。
树草结合、以草护林,人工栽树与自然修复也开始紧密结合。以前,栽树时,林场都要挖3米宽的水平台。现在,林场人意识到,这对草地的破坏面积太大了。在北山这样的干旱地区,长一株蒿草都很不容易,倘若地皮破坏了,草木二三十年都恢复不起来。如今,水平台被摒弃了。
一系列技术的革新,使贡井林场如今苗木成活率提升到了90%以上。
抢墒造林,这一林场的创造,如今得到了大规模的推广。
对于植树,很多人想到的是春秋两季栽植,但在榆中北部山区这一荒山秃岭,贡井林场如今却是“三季植树”。
北山天旱,如果按照传统的春季造林,成活率太低。
前些年,贡井林场在种植柠条时,探索出了抢墒造林的办法。继续实践,新一代林场人摸索出,即使在七八月份,只要下一场透雨,第二天就赶紧种树,不仅省时省力,还能大大提高成活率。
种上一周,墒情不行了。林场人又继续挖树窝,等待下一场降雨的来临。
这样一来,现在,在榆中北山,种树一直能种到冬季封冻前。
北山许多山坡地势较陡,白虎山一带坡度甚至在60度以上,人上去站都站不稳,这样的地方,以前林场人只能望山兴叹。
新一代林场人发现,只要下一场雨,地皮一湿,人就能顺势爬上去,靠一把铁锹两只手,挖出树坑来。
其实,最难的还不是挖树窝,而是搬运苗木上山。坡度陡,连路都没有,骡子无法走,只能靠人背。最远的地方,得翻两座山头,背五六个小时才能到达。因为是定额栽树,一个人最少得背300株小树苗。
克服了一个个困难,闯过了一道道难关。2009年以后,贡井林场植树造林步伐大大加快。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的这5年,成为贡井林场造林史上力度最大、进度最快的一年。从2013年到2017年,贡井林场造林面积达9.4万亩,相当于前50年时间种植面积总和的2倍。
榆中北山生态建设也随之进入到改革奋进的快速发展期。2016年到2017年短短两年时间,榆中县委县政府结合新一轮退耕还林、“三北”防护林、飞播造林等重点工程建设,以贡井林场为主力造林队伍,在北山地区完成各类造林面积35.1万亩。
近10多年来,以贡井林场为主体的规模造林已拓展到贡井、夏官营、清水驿、金崖等乡村,造林面积6042.9公顷,封山有林4266.7公顷,抚育林地33.3公顷。夏官营镇红柳沟村郝家营造林点,近200人的造林专业队伍奋战3年,完成造林2133.3公顷,植树112万株,点播柠条籽种7500公斤,2018年4月荣获“甘肃省劳动先锋号”荣誉称号。
三代人,多少的汗水沐浴,多少的心血浇灌,成就了满载希望的一片绿色,山岭漾翠,似巨龙舞动在群山之间,改善了周边20公里范围的局部小气候,成为黄土高原综合治理的旗帜和典范。世代生活在这里的父老乡亲功不可没,榆中县贡井林场坚持不懈的造林,不忘切心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持之以恒的钉钉子精神、百折不挠的斗志激情,被誉为“陇上塞罕坝" ,时任林场场长李学荣2016年被评为全国造林突出贡献奖和绿化先进工作者。

先树后家  北山人的梦都是绿色的(小标)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绿色,始终是贡井林场人永恒不变的追求。
在人生的漫漫长河中,可以做很多事情。但在张成宝的生命中,只做了一件事情:植绿护绿。
退休好几年了,68岁的张成宝依然挺立在播绿第一线。
在榆中县林业局的一间办公室里,记者见到了这位播绿者张成宝。黝黑的皮肤,粗糙的双手,苦和累早早化作皱纹,爬上了老人的面庞。
1970年,张成宝到北山林场开始植树造林,这一干,到今年已是50年。他将50载的汗水洒在了榆中北山的沟沟壑壑。
张成宝出生于1951年,父亲在他2岁时遇难离世,后来母亲改嫁,是他的叔伯、娘舅和乡亲们将他拉扯长大,贫寒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他刚毅不屈、不畏艰难的性格。
“小时候的记忆里,这里除了光秃秃的山就是大风吹起的黄土。第一次看到大人栽树的时候,我7岁多,大人们用牲畜驮着松树、杏树、榆树等苗木,星夜兼程驮进我们人迹罕至的北山栽上,看着荒凉的黄土地上一颗树在风中摇摆,觉得很孤独,很难想像它能成活长大。”张成宝回忆道。
1970年,张成宝19岁,被生产队推荐到贡井林场去植树,成了林场的一名合同工,从此开始了他的“种树”征途。他第一次真正在心理发出了“栽树真难”的无奈感叹,从此“栽活一棵树真不容易”成了他对生活最深的感悟。
因为埋头苦干,认真踏实,1972年,进入林场2年的张成宝转正成为林场的正式工人,同年被选送到部队成了一名工程兵。张成宝说:“离开林场去部队,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两年多里亲手栽的树!”
1981年,部队希望张成宝能转成志愿兵,继续留在部队,但是张成宝想了想,毅然决然的选择复员回林场,宁愿做一个与黄土和干旱抗争的植树造林工人。他说:“如果说参军之前种树是工作使命的话,那么在陕西当兵看过绿树葱茏后,我觉得挖坑种树、巡山护林就是我人生的使命。”
1983年,胡耀邦总书记视察甘肃时提出了“种草种树、治穷治富”的战略方针,这给了张成宝他们第二代造林人莫大的鼓舞。面对艰苦的自然条件,张成宝沿着第一代造林人的足迹,一孔窑洞、两眼水窖,早上4点起床,吃上一碗洋芋面条,背上一壶水,带上三两个晒干的馒头,天未亮就上山,在山上一干就是一整天。
20世纪的榆中北山,极目望去,绵延千里全是蜿蜒曲回的黄山,有人称作“黄龙”,裸露的山塬尽是贫瘠荒凉。
张成宝是土生土长的榆中北山人,他听老人们说以前的榆中北山曾经有层叠的青山和茂密的森林,因此他坚信在北山一定会栽活树木,他不断给领导和技术人员提建议、谈自己多年来从事造林绿化的经验教训,技术人员结合张成宝提出的意见建议,创造性提炼出“五个一”的植树技术要决,总结探索出了一条符合在年降雨量不足300毫米干旱地区的造林模式,使北山造林工程取得了飞跃性的进展。
植树的季节,山坡上大风肆掠,太阳直射,造林人或是小心翼翼将一棵棵树苗抱进挖好的坑里、扶正填土;或是用背篓背着一棵棵树苗谨慎地在陡峭的山地上前行,深怕抖落了一丝土球而影响苗木的成活率,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一个个呵护新生儿的父母,又像是一个个正在亲吻着北部山区这块热土的精耕习作之人,成为大山里独特的风景。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张成宝对同事说:“树苗今天下午一定要拉进来,不然明天就没活干了!今年雨水特别好,种的树肯定全部都能活!”他信心满满。
和张成宝在一起,听到最多的词除了“树坑”“树苗”还有就是“修路”,修路却也是为了更好的种树,他经常在道路两旁种上八瓣梅、菊花等花草。他说从住处去造林点有时候步行一个来回就是3个多小时,看着路边的鲜花,望着逐渐长大的树木,感觉神清气爽,脚下的路也变短了。
当记者问起除了挖坑种树、修路护林,别的时间都干什么时,张成宝低下头说:“想家,想孩子,和家人打个电话听听他们的声音;然后就是想种树技术,想下一步造林工作,和领导汇报造林想法,和同事沟通造林上的事!”当问起他的爱好时,他呵呵笑了,像是自言自语:“我没啥爱好,我就喜欢种树种花,这几乎就是我生活的全部!造林是我的工作,种树种花就算我的爱好吧!”
在同事梁占民的眼里,张成宝是一个好党员,一个好同事。“我从1992年就和他一起造林,最佩服他的精神,任劳任怨,忠心耿耿,做人做事都特别执着。退休了还像以前一样,为了护好林,只有3个除夕夜他不在山上,赶上造林的季节,他两个月不回家是常事,光这两点我们没人能做到!”
9年前张成宝就退休了,但是他不甘心,他说“还有好多地方没有栽上树呢”,所以申请回来继续造林。仅他退休后这几年参与黄土高原综合治理示范项目建设,在贡井林场及周边的贡井镇、清水驿乡、中连川乡、夏官营镇完成9.4万亩绿化工程,种植以侧柏、山杏、柠条等为主的各类苗木329.92万株,榆中县的森林覆盖率从三北防护林工程建设初期的6.89%上升到15.27%。
2016年,他与其他4名林场职工,依托国营林场技术优势和管理经验,组建以当地农民为主体的造林队伍近200人,集中连片,以整流域、整山系规模化治理,两年来完成造林面积32000亩,植树112万株,点播柠条籽种7500公斤。 2017年国家三北局检查考核评出了97分,排名全国第七、甘肃省第二。2018年4月他所在的郝家营造林点荣获甘肃省“劳动先锋号”称号,张成宝本人也先后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誉称号。
“人生长河中,他只做了一件事情:植树护林!”和张成宝一样深深热爱着造林事业,也是十多年里带领张成宝他们造林的负责人李学荣这样评价张成宝,他说:“老张性子拗,只要家里没啥大事,不管春节还是放假,他肯定就在山上值班帮忙,我们都佩服他,他对造林的执着,对家乡变美的信念让我们感动,也给我们年轻一代的造林人信心!”
眼前的一株株树和一草一木就是张成宝的“孩子”、“亲人”和“朋友”,他希望能拥有更多的“孩子”、“亲人”和“朋友”。“现在,上岁数了,干不动了,今年一天才挖了200个树窝,前几年一天还能挖300多个呢。”张成宝说。
张成宝有点寡言,除了说起他栽的树、他看的林、他爬的山如数家珍外,别的事都是一两句话,却又全都和造林有关。
“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给每一个山都栽上树!”“我的偶像是杨善洲、焦裕禄,我造林的条件比他们好,我不苦!”“最难过的事就是83年的时候看着600多株十年生的金叶榆因为干旱遭遇病虫害死亡,除了眼泪直淌心口生疼别无他法!”“只要能走动,我想我应该就在山上造林,走不动了就只能在梦里游山!”“最开心的事就是雨水多,栽的树都能成活,长大成林!”“我最大的梦想就是给这条‘黄龙’披上绿锦缎!”张成宝一字一句地说着,听的人心里满是敬意。
寂寞守望,孤独坚守——这就是贡井林场人的生活。
“先顾树、后顾家”。时至今日,尽管生产生活条件已与建场之初大为改善,但贡井林场人的工作时间表仍然满是辛劳与付出。
为了植下新绿,每年3月到10月底,造林员需要连续作业,整月整月地吃住在山上,干20天最多休息3天;这些年,每年“五一”“国庆”“中秋”三个节假日,全国人民都放假了,可贡井林场却是北山造林的“黄金”时间,职工集体不休息,全在山上造林。
那一处处曾经拒绝绿色的荒山秃岭上,造林人的印迹,化为抹不去的生命标记。
今年55岁的崖头岭村村民白富堂,拉了一车侧柏,从林场场部前往造林点时发生了车祸。他的媳妇眼睛受伤了。他呢,不仅腰、腿摔坏了,而且没了左脚,安上了假肢。
但白富堂还是放不下树木。休息了两三个月,他又跑到林场去,帮忙吆喝着让其他村民造林。
种不成树,就护林。2016年,他被林场聘任为瞭望台上的护林员。每天,他都沿着山路,拄个拐杖,走一二里山路。交通方便的公路沿线,他还要骑个摩托车去瞅瞅。白富堂心甘情愿地为这片绿色付出一切。
自小就在北山地区生活的白富堂,对树有着深厚的感情。希望北山从此绿起来,是他一直的梦想。
纵使时光再艰难地前行,每个造林人,都是绿色梦的追逐者。贡井林场第三代人给出了同样响亮的回答。
2003年春天,31岁的火彦君第一次到贡井林场上班时,年轻的他在路上就懵了。
对于老家在榆中县和平镇、骑自行车一刻钟就能到兰州的火彦君来说,山弯越转越多,心越走越凉。周围的山,几乎没有绿色。
到了杏树湾的老场部,绿色是有了。可十几间旧平房里,牛皮纸糊的顶棚破破烂烂,土墙上贴着报纸,熏得黑魆魆的。吃的还是窖水。
但他还是深深爱上了这里,一头扎了进来。
为了多添一道绿,10年前,火彦君和林场的老场长,第一次在场部附近,尝试种起了带土球的侧柏。
先是拉苗子时一个一个地验收,土球小于30厘米的,坚决不要。
路上,又害怕把土球颠破。栽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将带土球的侧柏栽进去以后,踏实,扶正,又忍不住多浇几回水。
350亩地,整整种了15天。
到了秋天,经过焦急和不安的等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苗木都活了,他和其他林场职工在汗水与泪水交织中欢呼雀跃。
“小火,把这一片林搞成了,你确实不容易。”听着老职工的纷纷赞扬,他欣慰极了。
不过,对于家人,如今已是贡井林场新一任场长的火彦君还是觉得亏欠很多。
都说父女亲,可2017年他的姑娘都上高三了,还是和他不亲。
刚到林场时,孩子才4岁。造林季节,他经常回不了家,偶尔回去一趟,到家时,女儿都睡着了。而常常在女儿没醒的时候他就出门。“有一次,孩子抱怨说,老爸,几个月没见你了。其实,我见过她,她没见过我。”他说。
2019年11月15日下午3时许,火彦君在林场的亭子里现场召开巡山防火会议,因为冬季是防火最关键的季节,稍有不慎,就会使三代人60年的心血付之一炬,不能马虎。
在北山林场,清一色的男性职工中,还有一名女性职工,她就是皱梅英。“其实,我们也是三代人都是在林业战线上战斗,老公公今年75岁,是从林业上退下来的。我原来在苗圃工作,2008年调到北山贡井林场至今,已经在这里干了11年。我儿子在福建农林大学上大三,学的专业也是林学。在林业上干了半辈子了,对树木有感情了。”
第一代老职工金明俊的儿子金杰武,是接替父亲到北山林场上班的。在北山林场一干就是37年,2018年退休在家。“在北山林场上班,不仅仅是一个工作,而是对树的一种依恋和情感,同时也是一种责任。”
树离不开人,人离不了树。数十年义无反顾,不离不弃,贡井林场人用骨子里的坚韧与坚持,让他们和树木的生命融为一体。

守住绿色  好日子越来越有奔头(小标)

父母曾经是村里的饲养员,自己也放了40多年羊,榆中县清水驿乡岘坪村贫困户韩志雄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放下羊鞭。
2012年,贡井林场的干部职工来到村里,三番五次给他做工作,劝他将羊卖掉,加入造林护林的大军。韩志雄打心眼里转不过这个弯。
一家5口人的生计,多少年来全靠韩志雄每年养的100多只羊,一年下来,能挣1万多元。
是的,有上百亩地,可全是北山一带的山地。一年下来,从春到秋,犁地、播种……苦没少下,广种薄收,连个籽种钱都收不回来。
不放羊了,生活咋办?
“山定权、树定根、人定心”。集体林权制度改革,让韩志雄分到了700亩荒山,这些荒山上造的林,所有权都归他。真正成了山林的主人,让他有了底气。
更为关键的是,参加造林后,政府还发放生态专项补助。
参与生态治理还有收益!当年3月,半信半疑的韩志雄和媳妇一边养羊,一边加入造林队伍。早上四五时爬起来奔到造林点,干到9时,媳妇又赶回去放羊。
没想到,那个月他们两口子靠挖树窝挣了1万元,相当于一年卖羊的钱。两个月后,他主动联系了个羊贩子,将羊连卖带送地处理掉了。
放下牧鞭、保护生态。现在,韩志雄由“种地农民”转变成了“造林工人”。
北山一带,每年四五月,柠条黄色的小花都开了,草还没长出来。以前,韩志雄就赶羊进了树林。为了放牧,他不知和贡井林场的干部职工吵过多少回,捉过多少次“迷藏”。深夜,碰上护林员时,他干脆就打游击。如今,昔日怒目相向的“对手”变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韩志雄告诉我们:“刚开始参加护林时,对面山上的村民还养了上千只羊,他们想的鬼点子,哪个以前我没想过。”除了监督他们外,他也像林场职工当年一样,劝说他们放弃养羊。
现在,梁建福、黄宗山、代余学、王秋先等二三十名贡井林场周边以前的“羊倌”,和韩志雄一样,加入到造林护林队伍中来了。
这些建档立卡贫困户,不仅一年三季造林有收入,而且还被县里聘为生态护林员,参与林场的日常护林,每人每年可收入8000元。除了这些,他们还能享受到新一轮退耕还林政策的相关补助。
现在,韩志雄他们和林场的20名干部职工,以及北山一带的老百姓,组成了200多人的造林队伍,从2013年开始,常年坚持不懈地造林护林。
周边的群众,也开始从这片绿意中长久收益。
如今,紧挨林场的贡井镇崖头岭村村民李艳流转了一座山头,在林下养起了“溜达鸡”。
记者来到她的养殖场时,只听一声哨响,成群结队的“芦花”鸡便漫山遍野地飞跑开来,到树林中开始捉虫啄草。
“2016年养了2.4万只鸡,2017年,家里出了点事,只养了1.2万只,挣了2万多元。放养的鸡品质好,鸡的销路不愁,不光兰州、白银的市场认可,通过网络,最远还销到北京、天津。”提及林下养鸡的收益,李艳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城里人也特别爱吃‘土鸡蛋’,我们这的鸡蛋都论个卖,一个卖1元5角,都供不应求呢。”
林下经济,开启了兴林富民的“希望之门”。收益多了,李艳还成立了榆中欣源专业合作社,带动周边30多户农户加入合作社,一起养鸡致富。
虎井镇康头岭村护林员吕在庆是建档立卡贫困户,为了让他和大伙一同脱贫,林场聘他当上了一名护林员,一年工资8000元。全县从建档立卡贫困户中聘用省市县三级护林员638名,年支付护林报酬510.4万元。
贡井林场造林专业队吸纳邻近乡镇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参与造林,仅黄土高原综合治理项目实施5年来累计支付劳务报酬820.5万元。贡井镇崖头岭村吕在其夫妻二人参与生态建设,连续3年劳务收入6万元左右,买了小车,已在县城支付楼房首付。赵维德,被贡井林场聘为技术员,月收入3千元,在高沿山移民点安了家。
北山水土流失区新一轮退耕还林工程惠及千家万户。2015~2016年完成新一轮退耕还林9433.3公顷,涉及13个乡镇、69个行政村、7393家农户,其中建档立卡贫困户2324户。五年将补助21225万元,户均收益2.87万元。
三北防护林工程建设等一批生态工程逐步进人生态效益补偿范围,公益林补偿20093.3公顷,累计补偿资金3783万元,天然林工程补偿面积1200公顷,补偿资金936万元,生态红利,惠及民生。
绿水青山带来真金白银,绿色发展之路越走越宽。
在持续推进生态公益、造林绿化的同时,这两年,贡井林场还开始试种一些既有生态效益、又有经济效益的经济林。2014年,他们探索在红柳树下种了20亩肉苁蓉,还试种了750亩文冠果;2015年,种了1000亩长柄扁桃;2016年,种了8850棵杜仲。
“种这些经济林,就是想尝试着化生态优势为经济优势,为北山农民脱贫致富闯出一条新路子。”火彦君说。
2019年8月20日,榆中县夏官营镇郝家湾村白条湾社山坡上出现6只野生岩羊群跑情景。“我们白条湾是北山浅山地带,以前从未见过成群的岩羊来这里,它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很让人吃惊,不会是前段时间出现在贡井林场金钱豹赶过来的吧。”白条湾放羊的老张告诉记者,现在生态好了,岩羊比以前多了,但成群结队出现在离村庄不远的山上几乎没见到过。“10多年前这里的岩羊不足500只,根据专家监测,现在岩羊数量超过了1000只,这充分说明了我们生态榆中建设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曾经在贡井林场担任场长10年之久的李学荣告诉记者,再造一个“秀美兴隆山”是所有北山造林人的梦想,打造生态榆中是每个榆中人的责任,近年来榆中县相继实施了“三北”防护林、天然林资源保退耕还林、兰州市南北两山等重点工程建设,到目前为止,森林覆盖率达到了15.27%……正是有了这样的环境,许多具有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像狼、狐、黄鼬、豹猫、草兔、社鼠数量会逐步多起来,这次出现在白条湾的岩羊群在北山深处已经很多了。
2019年4月份,兰州大学生物多样性研究团队在甘肃兰州榆中北山,拍摄到了金钱豹的活动影像。专家称这充分说明榆中北山生态系统的优化起到了很好的作用,特别是通过造林与保护,人为干扰小了,大量岩羊活动有了充足的食源。经过60年的植树造林,如今,这里除了林木生成旺盛,小流域的治理也很成功。榆中县北山一带,已成为甘肃省中部仅存的岩羊原生地和栖息地,该区域的生物多样性也逐渐得以修复。
贡井林场场长火焰君说,林场现在有200多名造林工人,大多数都是参与造林10年以上的老工人。他们依旧像第一代造林人一样,早上4时30分起床吃过饭后,5时整准时背着馒头上山造林,直到下午5时才下山,几乎没有过休息日。60年来,经过三代人的努力,造林区域已拓展到贡井、中连川、清水、夏官营、金崖等乡村,总造林面积13.98万亩。目前已形成了天池峡柠条场、北山水保站为两翼的生态长廊,成为榆中县最大的人工生态工程,改善了周边20公里范围的局部气候,成为黄土高原综合治理的典范。
守住绿水青山,贡井林场创造了价值难以估量的金山银山——与建场初期相比,林场周边20公里区域的小气候明显改善,年降水量现在达到了320毫米左右,增加了40毫米。
在北山一带,改革开放初期不足10只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岩羊,如今成群结队地出现了,现已增加到了1000只以上。北山一带又重新成为甘肃中部仅存的岩羊原生地和栖息地。
不仅仅是岩羊,如今,榆中北山一带生物多样性得以逐渐修复。锦鸡儿、驼绒藜、醉鱼草、麻黄等天然灌木植被数量增加。野鸡、喜鹊重现踪迹,时不时地映入人们的眼帘。
更大的绿色奇迹,还在路上。
榆中北山一带现在还有70多万亩宜林地。2016年,新一届榆中县委县政府决定,以贡井林场为造林主力队伍,“十三五”期间将这些荒山全部造成林。到2020年,榆中县北部山区造林面积将达到113万亩。这必将为榆中县乃至兰州市构建一道更为坚实的绿色生态屏障。
每种一棵树,都是在靠近美丽中国的梦想。
艰苦奋斗,顽强拼搏,久久为功,追逐梦想。一代接一代的贡井林场人,赢得了光明的今天,畅想更美好的未来。
从第一棵绿树在荒山上艰难存活的那一刻起,到数千万棵绿树长成一片覆盖数十万亩荒凉的林莽,其过程之悲壮,堪称史诗。而这,正是人类与大自然共同书写的一段光辉历史。
【作者简介】

    马进帅,男,笔名雪野,甘肃渭源人,一直从事编辑、记者工作。
甘肃省作家协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特约作家、《中国作家•纪实》签约作家、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
多年来,先后在《读者》《中外文摘》《西部•法制文学》《青年作家》《星星》《海风》《龙门阵》《青少年文学》《中国林业》《绿叶》《南方周末》《短篇小说》《顺义文艺》《甘肃文艺》《中国铁路文艺》《检察风云》等省内外近百家报刊杂志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以及文学评论等千余篇(首),约200多万字,先后30次获奖。
著有诗集、大型报告文学集、纪实文学精品集和中短篇小说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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