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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短篇小说大赛 一条叫来福的狗(稿箱来稿)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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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2-5 16:59: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条叫来福的狗

                                                                                                       文/罗尔豪

刘存从村街上走过,身后跟着一群人,乌鸦似的,有柱子和马达,追着刘存叫,说,刘存,你说要杀了来福,真的!刘存回过头,眼睛通红,说,我就是要杀了那个王八蛋。马达说,你真的要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刘存站住,看着身后的一群人。人们也都在看他,眼里是希冀和不相信的神色。刘存被那一双双眼睛驱赶到一个角落,再没有后退的余地,他拧了拧脖子,说,我就是要杀了他,叫他少祸害人。跟着的人都说,是的,杀了那王八蛋,叫他少祸害人。

刘存刚从村委出来。刘存是去跟村长来福谈判的,谈判的主要内容就是占地赔偿的事。但刘存只说了一句话,就被村长给轰出来了,村长来福说,跟我谈判,谈你个头啊,你以为你是谁呀。刘存说,你把我的地卖给企业,没赔我一根鸡毛,这事得跟我一个说法。来福说,那已经不是你的地了,分地是村委研究定下的,我倒要提醒你,你快点把你那破窝给我拆掉,影响人家工程你要负责任的。刘存鼻子哼了一声,说,你急了,我就是不拆,我看他们敢动我一根毛。说着朝卧在身边的狗踢了一脚。村长来福呲了呲牙,仿佛感到了疼痛,说,你敢来横的,等着瞧,说着就把刘存撵出来了。刘存在村街上走,满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就对着空荡荡的街道喊,来福,你他妈的太欺负人了,我一定要杀了你,话音刚落,刘存看见村街上刚才还闭着的门都打开了,一个个脑袋从里面探出来,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刘存,悄声说,你真要杀了来福。刘存看着草芽一样拱出的一片脑袋,有些犯愣,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咋能收回呢。刘存就说,是的,我要杀了他,他娘的太欺负人了,仗着他是村长,仗着他们家族势力大,欺男霸女,我就是要杀了他,为民除害。刘存的话赢得大家的一致赞同,他们跟在刘存后面,举着手,跟外国人搞游行似的。刘存看着身后的队伍,有些发蒙,跟他一起发蒙的还有跟在自己后面的那条叫来福的狗。

再往前走,就是村长来福的家了,刘存往后看,却一个人都没有,就像是水蒸气,突然就蒸发了。刘存找了一个墙角蹲下来,想哭。刘存和村长来福结下仇隙是因为地,下马村处于南县郊区,这些年的城市扩张,包饺子似的已经把下马村裹在里面,下马村紧靠县里的产业园区。一些企业从县里弄地难,就把目光投向下马村。下马村的村民都想自己的地被企业买去或者租去,那样就可以获得一大笔赔偿费。他们清楚的知道,更靠近县城的村子,纷纷把地卖给政府,或者企业,都得到天文数字的赔偿费,原来还穷得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农民,一下子变成了富翁,买车买房,换起了老婆,真的是羡煞人也。村长来福当然明白里面的商机,他私下同意把和厂子紧邻的一片地卖给企业(对外说是租赁)。在卖地前,村长来福做足了功课,先是以动地为由,把这块地全部收归村里所有,然后重新分地,那片地就归到自己的名下。在一切都准备好后,来福和企业签订了卖地协议。一直蒙在鼓里的村民,尤其是原承包户方恍然大悟。原承包户也就三户,其中就有刘存,那两户虽然心有怨言,但村长把这事做得滴水不漏,自家在村里又势单力薄,只有忍下了。可刘存忍不下,刘存认为村长通过欺骗手段把地从他们手里弄走,是不合法的行为,所以拒不承认卖地的合法性,继续在那片地里种庄稼。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刘存拼上了,村长也没有了办法。前段听说厂里要强制推地,他就在地边搭了个茅草房,日夜看守。一守就是大半年。刘存和村长来福的关系急剧恶化,原本研究好了给刘存母亲的低保指标无缘无故的没有了,刘存生的二胎原来已经说好缴个两千元钱就行,可有一天镇上计生所来人,把罚款提到了两万。刘存知道是来福在背后捣鬼,恨得牙痒却没有办法。也是气恨了,这天他跟村里几个青皮柱子和马达在村街的茶馆里喝茶,刘存突然说,我要杀了来福那个王八蛋!形影不离的跟在刘存身后的来福以为要杀了他,汪汪叫,像是在求饶,刘存回头看了眼来福,在它身上踹了一脚,说,嚷啥嚷,再嚷现在就杀了你。狗被踹出老远,坐起来,两条前腿在眼睛上扒拉,仿佛是在抹眼泪,那样子,连正在气头上的刘存也给惹笑了,骂了句,狗东西!



刘存和村长结怨,除了地的事,还因为了狗,一条叫来福的狗。

下马村人都知道刘存有条叫来福的狗。狗是刘存去年从城里亲戚家抱回来的,当刘存叫着来福来福在村街上走时,人们才知道这条狗也叫来福。村长来福自然也知道了,开始还沉得住气,可看见村民们逗狗那种嘻嘻哈哈的笑声和眼神时,村长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找到刘存,要刘存把狗的名字改了。刘存正在给狗拴项圈,它因为强奸受到指控,刘存不得不把他拴起来,刘存一边拴一边说,我让你去干不要脸事,来福听不懂,以为刘存在表扬它,头在刘存的身上蹭得越发带劲。村长的脸色铁青,肚子一鼓一鼓的,却说不出一句话。刘存知道了村长的意思后,立马拒绝了,说,我的狗名字就叫来福。村长说,你这是污辱我,再不改过来我就去告你。刘存说,我的狗就叫来福,让我改名字门都没有。村长就去找驻村的安警官,安警官在了解事情的真相后,对刘存说,你的狗叫这个名字确实不太妥。刘存说,这不是我起的名字,我从亲戚家抱来时它就叫这个名字。村长说刘存说谎,一定是刘存记恨他才把狗叫这个名字的,再不改就要告他侵犯姓名权,兼侮辱罪。刘存说,这狗真的不是我起的名字,原来就叫来福,我有证据的。安警官说,啥证据。刘存说,这城市里的狗,都办有户口,我改天就把来福的户口给你拿过来。过不了几天,刘存真的把来福的户口拿来了,上面果然写着来福的名字,照片上也是同样的一条狗,还盖着发证部门鲜红的印章。村长来福的嘴巴吧嗒几下,没啥说了。

刘存没事就领着叫来福的狗满大街转,尤其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往村里新建的广场跑,春上闲人多,乡亲们和刘存说话,来福就在边上卧着,支着耳朵,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刘存说着话,突然就朝卧在身边的狗身上踹,狗遭受袭击,想跑,绳头却牵在刘存手里。村民不明就里,就说,好好的你打狗干甚。刘存说,我就是要打这个死东西,说着手脚不停,狗的惨叫声引来很多人看,都说刘存你好好的打狗干啥。刘存说,我就是要打它,昨天它又偷吃人家的鸡子了,又睡人家婆娘了。围着的人恍然,说,原来吃人家的鸡子,睡人家婆娘了,该打。说着,却听见身后一阵吭哧声,回头,原来是村长来福气哼哼过来了,村长站在刘存面前,手指着刘存却说不出一句话,然后恨恨的走了。大家看着村长,又看着刘存,还有站在一边哆嗦着的叫来福的狗,心里一下子明了了,就嘿嘿的笑。刘存把狗抱在怀里,又去了马达那里,买了几根排骨,要了几根大骨头,扔给来福,算是犒赏,来福啃着香喷喷的骨头,唧唧咛咛的,似乎早把刚受到的委屈忘掉了。

这件事带来的一个恶果是,刘存被人打了,而且打得不轻。一天刘存去镇上办事,回来有些晚,半路上,遇着两个人,假说刘存撞了他们,上来就打,刘存抵挡了几下,最终认识到抵抗的徒劳,就双手抱住头,躺在地上,任由他们打。晚上,刘存跌跌撞撞回来时天都快亮了。

刘存在家躺了一个星期,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猜出了大概。能走动后,刘存就牵着狗上街了。村民们都坐在门前闲聊,看见刘存,就说,咋了这是?刘存摸摸脸上的伤,还有些疼,就踢了下身边的狗,说,还不是这个畜生害的。众人一思量,就明白了,说,这个畜生也太张狂了,该去报案去。刘存说,我就是要去报案。众人齐说,去,去,同去。说着一群人跟着刘存和他的狗去了驻村警官小安的办公室。安警官正坐在办公室想心事,大概是想啥时间才能从这个鬼地方调走,这个鬼地方每天的鸡零狗碎的事简直让他烦透了。回头,看见一群人正吵吵嚷嚷的进来,眉头就皱紧了,血压也升高了。可安警官还是听完了刘存对那天晚上的描述,安警官又问了几个问题,譬如你认清是谁打你没有,你和谁家结有怨,刘存就说,一定是来福那个王八蛋,是他指使人打我的。安警官说,不能乱说话,得有证据,你有啥证据说是村长来福指使人打你的。刘存有些犯浑的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不是他还能是谁。安警官有些不耐烦,说,这事我都记下了。然后又看着后面的那些人,说,你们也有事,也被人打了?柱子他们摇头。安警官说,没事你们跟着闹球,瞎凑啥热闹!柱子笑嘻嘻的说,我们想看安警官咋办案,咋个抓坏人。安警官突然就生气了,说,出去,都给我出去。一群人往外走,柱子说,这个安警官咋个回事呢,脱裤子脸,说变就变的,我们又没说错话。马达说,安警官想调回去,可上面一直不批,心里烦着呢。柱子说,他爱呆不呆的,对咱发啥火的,又对刘存说,恐怕你这案子也难破了。刘存说,我就没指望他给我破这案子,前些天我把村长占地的事说给他,他晚上就去村长家喝酒了。

这天,刘存从地里回来,想到一个月都没有吃肉了,有些馋,就去了村街,马达正在帮他爹杀猪,案板上放着几把明晃晃的杀猪刀,个个都闪着寒光。刘存看见马达熟练的将四蹄绑着的猪放在案板上,猪一声长一声短的叫着,对死亡的恐惧使它大小便失禁,案板上流得一滩一堆的,腥臭难闻。马达对此熟视无睹,用手在猪脖子下面探了探,在抽出手的同时,另一只手里的刀子已准确的从猪脖子处捅进去,随着一股鲜血流出,猪颤动了几下身子,又哀号几声,复归于沉寂。整个动作一气哈成,如同做爱,刘存看得入迷,直到马达喊他,才醒过来。马达说,刘存,割肉吗?刘存眼睛仍盯着躺在案板上的猪,突然说,我要像你杀猪一样杀了来福。马达看着刘存,眼睛里有些别的东西。刘存看出来了,说,你不信我杀了他。马达说,我信。刘存说,可从你眼里我看得出来,你根本不相信我会杀了他。马达说,算了,杀人可不是件小事,可不跟杀头猪一样。刘存说,来福就是一头猪,把咱下马村拱得乱七八糟,村里哪个有点姿色的女人他没拱过。低保指标他说给谁就给谁,计生罚款他说罚多少就罚多少。他贪污修路钱,还有项目钱,村里卖给配件厂的那片地就收人家几十万,买地的钱也被他们村委的人给分完了。听说他在县城买了几套房子,每个房子里都养一个小老婆,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马达说,是该死,可法律都不管,我们一个平头百姓,有啥办法。刘存说,法律不管,我来管,我要把他杀了,他太欺负人了,欺负得我在下马村都没法过下去了。刘存说着抓起放在案板上的一把杀猪刀,刀子有六七寸长,吃尽了油水和鲜血,油光闪亮,似乎有血水沁出来。刘存拿在手里掂了掂,不轻不重,拿在手上手感很好,我就要用它杀了他。他们说话的时候很多人都围过来,他们这些年都深受村长来福的压迫,都在控诉来福的罪恶。但对刘存一再表示的要杀死村长的话,都没当回事,杀人毕竟不是件简单的事,而且以刘存的性格,他也不会去杀人的。事实上,刘存说这样的话都两个月了,也没见一点行动,大家都认为刘存就是过过嘴瘾,对他拿刀子的行为更认为是在作秀,根本当不得真的,因为那毕竟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头猪。



这天,村街上传出一个消息,来福被杀了。得到这个消息,村民们疯了似的,正在犁地的丢下犁,正在下种的丢下钵子,正在打草的丢下筐子,纷纷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把刚得来的消息说给田里的其他人听,很快,他们的身后就跟成一大队,浩浩荡荡往村街上跑去。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自从刘存把话说出来后,他们就在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可一天天过去了,来福仍然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好的,照样吃喝玩乐。人们就有些泄气,觉得刘存的话是不可信的,看他的目光都有些轻视的味道。还有两个青皮后生怒气冲冲的跑到刘存家里,责问刘存为啥不兑现自己的诺言。刘存仿佛做了错事似的,倒是刘存的媳妇指着青皮后生就骂,说日你娘让我家刘存去杀来福,有本事你咋不杀去。骂声很凌厉,也很有说服力,青皮后生招架不住,就求救似的看着刘存,刘存在沉思一阵后,跟个将军似的站起来,像发表一份重要宣言似的,说,你们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你们就回去等消息吧。

现在,刘存真的把来福杀了,村民们在兴奋之余,觉得该做点什么,做点什么呢,还真不好说。他们在村街上乱蹿,满大街都在说这事,说得眉飞色舞,还一边说一边往村长家门前看,村长家的大门关着,看上去就像是一口棺材,可不就是一口棺材吗。村民们兴奋的想,可他们隐约也感到有些不对劲,譬如村长被杀了,他死在哪里,也没见警察来,一般的说,死了人警察一定要来的,可安警官却仍坐在茶馆里喝茶。还有,村长家门前咋没一点动静呢,难道他家里人还不知道吗,要不要找人去告诉他的家里人呢,如果去告诉,又该咋说呢,总不能跟村长那个肥得跟猪一样的老婆说,村长被杀了。一系列的问题让很少动脑子的村民们感到脑子的不够使,但这些问题并没有纠缠大家太久,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摆在大家面前,那就是,刘存杀人了,他该咋办,是不是跑了。可柱子却说,刘存还在家呆着呢,我早上还看见他在喂猪,他养的那老母猪只生了一个猪崽,跟个婆娘似的,婆娘还有生双胞胎的,真是笑死人了,哈哈。马达止住柱子的笑,说,刘存帮了咱们,咱们来帮刘存想个办法,让他逃脱死亡之灾。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主意。马达说,就让他上新疆吧,那里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可柱子说,不行,这些年很多罪犯都是从新疆押回来的,不牢靠。我看就让他蹲在红薯窖里,咱们每天给他送吃的。马达学着柱子刚才的话说,不行,让人家知道还不抓了。大家想了很多办法,都不具可行性。最后还是一个后生说,咱帮他出主意,就犯了包庇窝藏罪,也要判刑的,大家立时不说话,很快作鸟兽散。

马达觉得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长家人,村长虽然死了,但起码得让他的家人知道,这是做人最起码的道理。可他进了村长家的门,就跟见鬼似的,手一个劲的在眼皮上扒拉。他看见啥了,看见村长来福了,就坐在沙发上,手指间夹着中华烟。马达觉得自己大白天的见着鬼了,惊惧得有些胡言乱语,说,村长,你不是死了吗!来福站起来,照着马达的脸就是一个耳光。马达趔趄着跑出来,在树下撒了泡尿,这才清醒了,村长没死,刘存骗了他们。

马达去找刘存算帐,踢开刘存家的院门,刘存手上正拿着一把刀在挥舞,手上,身上都是血,眼睛红得跟要吃人似的,嘴巴里还喊着,杀,杀,我要杀!马达站住了,还不住后退,害怕那把刀挥舞到自己身上。刘存看见马达,把挥舞的手停下来,说,你来得正好,看我咋个杀来福。马达顺着刘存的目光往下看,才看见刘存的面前躺着一条狗,早已断气了,正是他家的那条叫来福的狗,边上丢着那把明晃晃的刀。马达似乎明白了。

村民们得知刘存杀的只是他家那条叫来福的狗,有些失望,但这失望很快就被新的兴奋所替代。这天晚上,下马村的每家都收到刘存送过来的狗肉,刘存说,大家就可劲的造,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村民们觉得这样也不错,既不用触犯刑法,又可以泄去心头之恨,刘存真是想得周到。那天晚上,下马村的每家每户都散发着来福的肉香,而且那香气从此就盘踞在下马村的上空,再也没有散去。

但刘存的杀狗行动,在下马村还是掀起轩然大波,下马村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潜意识里人们仿佛得到一条信息,下一个杀的说不定就是人了,这种气息越来越浓,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街上一下子紧张起来。这种紧张连安警官也感觉到了,安警官来到刘存家里,一边吃着来福的肉,一边说,好好的狗杀了作甚?刘存说,这个狗东西尽害人,不能留在世上祸害人。安警官抹了抹油腻的嘴巴,突然说,你在街上说要杀了来福。刘存说,是啊,这不就杀了吗!安警官说,我说的不是狗,是村长,你说你要杀村长来福。刘存不说话。安警官说,杀人可不比杀一条狗。刘存说,他就是一条狗。安警官说,可那是个人。刘存说,是坏人。安警官说,坏人也是人。刘存说,坏人就该死。安警官开始给刘存进行普法教育,譬如杀人要偿命的等。刘存仿佛听得很认真,最后,安警官说,都明白了?刘存说,明白了。安警官说,明白啥了?刘存说,杀人偿命。安警官点头,然后酒足饭饱的走了。



十月的一天晚上,刘存家出了一件怪事,刘存家被偷了,可家里值钱的东西一样没丢,丢的只是那把小刀。

那晚,刘存被惊醒过来,可小偷早已不知踪影。刘存盘点损失,好像啥也没丢,他搔了搔头,又查看一遍,确实没丢什么东西,他想一定是自己起来及时,贼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惊走了。直到第二天,他想切红薯片,却再也找不着那把小刀了。

失盗后的第二天,村里人看见刘存穿过街道又去了村委。这天是秋至,树叶落下来,被风吹着在地上翻滚,街上的人们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感觉今年的秋天似乎和历年的不一样,但究竟咋个不一样,一时间还说不出来。他们看着天,然后把目光落在刘存身上,刘存和往常一样缩着肩膀,愤怒和兑现诺言的压力似乎把他的身子压扁了,薄得就像一枚纸片,身形左右摇摆,脚步沉重而凝滞,人们从他迟滞的脚步声里听不出和上次有什么差别。

但这次显然是不同的,没多一会,村委办公室传出来一阵争吵声,似乎还有撕打的声音,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人们的神经紧张起来,有人想过去看看,可脚步却像是被鬼牵住了,咋也迈不开步。人们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相互打探,然后转向村委,这时村委的门开了,村长满身血迹摇摇晃晃的出现在门前,向人们打着手势。人们惊慌了一阵,还是过去了,进了屋子,他们看见刘存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胆大的人过去探了探鼻息,已没气了。他的边上躺着那把小刀,上面沾满了血迹,已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安警官负责案子的调查和侦破,从现场调查情况,各方面汇集的信息,以及躺在医院里村长的口供,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刘存,断定是刘存企图谋杀村长未逞,反被自卫的村长刺死。对这个结果,村里人似乎也没有异议。案子很快了结。

下马村复归于平静,杀人事件很快就在人们的心中淡去,他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他们已经不在为地不能被企业或地产商征用而耿耿于怀,很多地产商都想征用他们的土地,用来盖高楼大厦。从这方面想,他们一直觉得刘存死得有些不值,如果他再多活一年,就不会再发生那样愚蠢的事了。他们叹过气后,就开始考虑自己和政府及地产商谈判的价码,然后是计算自己能得到多少赔偿款,算过后都大吃一惊,这是他们几辈子都没有想过的一笔巨款,这巨额的赔偿款自己将来做什么,他们搅尽脑汁,也只是想出一个大概,下马村在这样的想象中仿佛坠入极乐世界,安乐祥和,人们幸福快乐,大家都觉得,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通联:河南省淅川县人民路山水宜城8号楼2单元402室





罗尔豪,男,河南省淅川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北京文学》《莽原》、《延河》《长江文艺》《鸭绿江》《芳草》《文学界》《山花》《山东文学》《安徽文学》等报刊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百余万字。《造房记》(中篇小说)2012年《中篇小说选刊》(第二期)转载;《野猪林》(中篇小说)2012年《中篇小说选刊》(第4期)转载。出版中篇小说集《野猪林》《村歌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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