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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4日早晨,大约八点钟左右,我去户外锻炼回来刚刚打完胰岛素要吃早饭,手机突然响起来,亲家姜晓春告诉我:“昨天下午,春来哥骑摩托车出车祸当场死亡,凤英嫂子腿骨骨折!今天早晨要去火化,我刚从烟台打车回到海阳在医院等候,你如果过来要抓紧时间,我们一起去送来哥一程!”天啊,我的脑子立即一片空白,呆在那里,泪水不知不觉地爬下脸庞。妻子、女儿和外孙也被吓住了,他们赶紧询问我这是怎么了。好一会儿,我才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我说我要吃点东西立即去县医院(打完胰岛素必须吃饭的,否则会要人命的),妻子坚决不允许,她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难过,可是你有心脏病,去了,一激动,出大事儿了,我们怎么办?你先让亲家晓春代你买个花圈,后边我们再去看看凤英嫂子,过五七时,我们再去祭奠来哥。”妻子在家看住了我,一步不让离开,她知道一旦放松了警惕,我就会去送来哥的,但是她更清楚我去后的结果的。2007年农历8月17日,我的邻居爷俩出车祸离世,我去帮忙时因激动心脏病复发,要不是抢救及时,后果不堪设想。正在我泪水奔流的时候,高志文老哥哥打来了电话,老哥哥呜咽着说:“你说怎么办啊?我也去不了,不能去送他一程!”我哭着说:“老哥哥,我也去不了啊,我们就在心里送他吧,相信来哥的在天之灵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志文老哥哥动完了手术,身体还没有回复好,就在前几天里,来哥还打电话邀我一起再去看望老哥哥,我说正月初五我去看过了。无奈,我们高山镇教育界的“四人帮”中的来哥这一走,就只能让亲家姜晓春代我和老哥哥为来哥送行了。来哥大我七岁,我和来哥相交是在三十四年前的1982年。1981年,来哥在高山镇的石现联中教毕业班的语文课,那时我从当道联中调到高山镇中心联中准备来教全公社的重点班的语文课。后来,重点班因故没成立起来,又赶上民办教师各人回各片联中,所以来哥回到他们的长仙联中去了,我就回到了石现联中接了来哥的教学任务——教毕业班的语文课。1982年初秋,长仙联中合并到了我们石现联中,那时高志文老哥哥是我们石现联中的教导主任,并且任教六年级的语文课,来哥和姜晓春也从长仙联中调过来,晓春教七年级的语文课,我和来哥分别教毕业班两个班的语文课,从这开始我和来哥正式共处交往,我们“四人帮”的交情也从此奠定下来。1982年,我和晓春24年岁,来哥31年岁,志文老哥哥38年岁,他们三人已经结婚,只有我还是儿童团一个。我们不仅在一个办公室办公,还在一个宿舍里睡觉。那个时候,没有双休日,周日傍晚返校,周六傍晚回家,晚上是要办公的,或者备课,或者批改学生的作业,办公期间是不准拉闲呱的。因此,办完了公,我们就会天南海北、南朝北国地胡吹海聊,有时还会去商店买点酒回来喝喝酒吹吹牛皮,“四人帮”的交情就这么一天天地在加深,逐渐被高山镇教育界和外界人士认可。来哥是海阳十六中一级的学生,高中毕业后就去福州参军了,由于语文水平高、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而且画一手好画,新兵下连队时分在福州军区(十大军区之一)司令部警卫连做文书,后来皮定均司令员飞机失事去世后他和战友们复员了。1977年春天回到高山镇老家后,就来到了石现联中任教带帽高中班的语文课,1978年1月参加“文革”后恢复高考的首次考试,过了录取分数线,如果报考烟台师专之类的大学是没有问题的,但他却报了北京广播电影学院新闻摄影专业,结果名落孙山了,也就只好继续做民办教师了。我在1978年1月的首次高考中,总分差了十多分,自然更是没戏的,更何况我还正在做着作家梦,工作之余天天爬格子。一天晚上喝过一点酒之后,我们躺在床上论起了资历和辈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是历历在目:来哥:“我大你七八岁,你得叫我叔叔!”我:“充其量也就是一大哥而已啊。”来哥:“我当了四五年兵,那时你见了我,不得叫解放军叔叔?”我:“呵呵,你当兵那时,我在家里当基干民兵,不同的是,你是正规军,我是土八路。”来哥:“村与村之间论辈分,你也得叫我叔叔。”我:“此言差矣,何也?首先,你姓姜,我姓于,没法子论辈分的;其次,我去你们村子,看见了你爹,我都是叫他老人家大爷的,这不就说明了我们是兄弟辈分的吗?还有,你的叔伯侄女嫁到了我们村子跟了我的叔伯侄子,这不更说明了我们是同辈分的兄弟吗?”来哥呵呵地笑起来,他说:“他妈妈的,我是说不过你这个驴日的。”这两句骂人的话是来哥笑骂人时的口头禅。听了半天的志文老哥,就说:“论什么辈分?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对对,我们都是兄弟。”晓春也附和着说。来哥和晓春是本家兄弟,他妻子高凤英是与志文老哥哥一个村子的,也是同辈分的兄妹,所以他只想着与我论论辈分沾点便宜,结果被我给轻轻松松的剥倒了。从此,我们四人就是兄弟相称了,四人中,我的年纪最小,虽然晓春与我同岁,但是他的生日比我大。一年后,来哥调到了高山镇中心初中去了。1985年山东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在海阳招收一个班,来哥考进去了,离职两年,系统地学习大学中文系的相关课程。那个时候,我的文学创作正在进入低谷阶段,眼看着几个小说就要被《鹿鸣》《无名文学》等杂志采用了,结果又就被枪毙了。一气之下,我考学去,可是又不让考正规院校了,于是在1987年我也去报考了山东广播电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那时来哥就毕业了,回到了高山镇中心初中,而我们这批学员开始转为函授的形式了,一直到1990年才毕业。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大专文凭,在后来的职称的评定中,不论是中级职称还是副高,我和来哥都是得益匪浅的。1988年8月新学期后,来哥又从中心初中调回了中石现分校了,这个时候高山镇初中就剩下中石现这一处分校了,我们两人又在一起工作了。1989年烟台市下文让有大、中专文凭的民办教师去报考中专师范学校。我和来哥认为早期通过函授取得相应文凭的民办教师们,他们不是糊弄下来的,都是经过认真努力才取得毕业资格的,是有真才实学的,这样再去考师范学校重读相同的专业是一种极大的人才浪费,也是在浪费国家的财力,于是我俩就写信给当时的烟台市长说明我们的看法,结果不仅没有得到答复,信被直接退回到了高山镇教委,无奈我和来哥参加了师范学校的招生考试。考试只考语文、数学、政治三门课程,语文、数学各120分,政治100分。大部分的人认为教语文的人得益,错矣,而且大错!试想,语文过百分是不易的,政治只要你能背上题来得分相差不会太大,而数学一门就可以拉开相当大的分数距离的!我们学校一个数学老师数学考了满分,总分全县排第一,我和来哥的语文、政治两门的分数都是全县前几名,数学仅能考二三十分,结果是名落孙三。直到1993年烟台市重新调整了民办教师考学政策,我才考取了泰安师专中文系。来哥在1994年转正成为一名正式公办教师。1989年来哥考学失败,对凤英嫂子是个打击,她患上了小脑散炎症,人变得痴痴呆呆的,生活不能自理。来哥就一边上班,一边细心照料着妻子,直至嫂子康复,他那种无微不至的照料让我们和他的村人都赞不绝口。来哥家里兄弟三人,他是老大,被指派去养活他独身的二爷爷,按照乡村规定他不必再养活自己的父母。二爷走了后,来哥依旧是承担起了做儿子应该做的责任和义务,他的老父亲活到了90多岁,活得舒坦顺心,与来哥的孝敬是分不开的。他的老父亲在2015年农历腊月初九去了天国,而他却在2016年农历正月25日不幸离开了人世。来哥人极其热心,总喜欢帮助别人克服困难,从不图别人的感谢,不论是对同事,还是对学生和村人。(拙作散文《来哥》里有详尽的描叙,在此不再赘叙)来哥是个正直的人,讲究公平公正,也是有目共睹的。1983年,我们学校有一位主要领导自己不能带头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却对别人要求极严格。来哥就站出来,同这位领导面对面地争辩,辨明了是是非非,让这位领导输得心服口服,从此带头守纪守规。来哥,是个喜欢工作的人,到了内退的年龄也不肯退下去。他说:“退下去干什么?还不如在学校里干着,与孩子们在一起,天天看着他们成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啊!”2011年到了正式退休的年龄了,来哥就到教育局去找有关的领导,想着把自己弄错的档案改过来,延迟一年退休。原来在部队上的时候不知怎么把他的年龄弄长了一岁,他想着改正过来还能多干一年,教育局领导给与他赞扬,但是告诉他档案是不允许改动的,让他愉快办理退休手续回家颐养天年。回到家里的来哥,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对公益事业很是热心,他就去老干部活动中心参加活动。他与主管的老师一起下乡去走访退休的老教师们,谁家里有困难,谁家里突遭灾难,他的心中都十分清楚,为有困难的人捐款捐物,帮助解忧排难,深受老师们的敬仰。来哥与我的感情特密切。他说:“老弟啊,他妈妈的,我有三天不看见你,不听听你的声音儿,就像是少了什么啊!”因此,我们兄弟们每隔一些时日就在一起聚一聚,说说心里话儿,拉拉家常,吹吹牛皮。就在来哥出事儿前几天,他还打电话邀我一起去看望生病的高志文老哥哥,就在他出事儿的前两天他还打电话和我拉了一会儿家常,不想这次通话就成了我们兄弟最终的一次叙谈啊!阴阳两隔,生死两重天;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来哥走了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一想到来哥,他的音容笑貌便会浮现在眼前,往事历历在目,眼泪就会情不自禁地爬下脸庞来。后天——2016年4月7日,是来哥的“五七”,写此文来悼念来哥。来哥,一路走好!兄弟祝福哥哥在那边过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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