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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 念（共2294字）
谢家雄/文
终于“闲”下来，大有无颜见江东父老之感，而且一闲就是一个多月，靠吃老父老母的生活费过日子，心再也无法舒畅，实在闷得慌。那天，天还未黑，一直躲在家里不愿与阳光会面的我，好不容易，决定到街上逛逛。没走多远，便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正向我这边走来，走来。那人认识，那人是曾经的一个熟人，叫强，顽强的强，强悍的强。那人与我之间还曾有一段梁子——一笔陈年老账，不提也罢，可在那水火不相容的日子，那人曾放出话来：“老死也不相往来！”那人说得出做得出，当然，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几年了，每次不小心相遇，谁都视而不见抑或怒目而视地走过，今天也不例外。当两人已很近的时候，我正想把头偏向一边走过去，没想到强嘘嘘地说：“好险！好险！太可怕啦！太可怕啦！”周围无人，我知道是在对我说呢。我这才扭头，亦才看清强的脸色苍白得像贴了一层厚厚的白纸，嘴唇像被电击一样抽搐着。我很纳闷，是什么把他吓成这样，他可是地再大天再大也没他的胆大的的那么个人。强哆嗦着哆嗦着：“好险！好险！”“太可怕！太可怕！”自然我也不能太“小气”，便大丈夫了一下，宰相了一回，我收住了正要往前迈的脚。 后来，强竟拉住我的手，用他那双掌心里满是冷汗的手。后来，我们不知怎地在街边的小吃摊坐了下来，要了二、三十块烧豆腐。强还在语无伦次，拿筷子的手一个劲地颤抖着。小小的烧豆腐夹起又掉，夹起又掉。见状，我向摊主要了斤本地产的高粱酒：“来，喝杯定定神。”我为他斟上一杯，强好不容易才送到唇边，也许酒真能压惊。第二杯下肚，他竟不那么语无伦次了。他断断续续告诉我晚饭时分，他亲眼目睹的一件惨事。 他说：在XX大道，右车道上，一辆飞驰而来的重型卡车，撞上了一个骑辆摩托车即要飞驰至街那边的人，人车被撞得飞出十几米，摩托车跌得散成好几块，这还不算，人像抛绣球似的被甩到了左车道，真是太玄了又被对面急驶着的另一辆满载货物的解放——虽然它已急刹车了，前轮还是重重地压在头部，又滑向腹部。这都是仅仅几秒钟的事，瞬间那人死在了血泊中——脑浆流了一地，腹部开了膛，血带着大肠小肠，白花花的大肠小肠，齐往外面涌，真是惨不忍睹啊，看得他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强说到这，脸色更苍白了，仿佛那张纸上又被涂上了一层白颜料，额上大粒大粒的汗，眼里掩不住的尽是恐惧。我也觉得有些发毛，还有恶心，但不是因为他，而是由于他所描绘的惨景。可固然吓人，他也不至于这样，我有些纳闷，又有些好笑。我脑中虽无多少“现货”，还是嗅到几丝异味——被撞的就那么可怕，死样就可想而知，一个字“惨”。但他又为什么连呼数个“好险！”呢，我确实不敢恭维和苟同，在现代汉语词典里，好险的结果只是有惊无险——而现在的被撞之人已险上加险，这不明摆着是把风马牛给扯一会儿了吗。我忍不住问：“再来一杯？”强急急地说：“不用，不用啦！好多了！” “那骑摩托的，怎被你一个好险又一个好险地惊呼。” “哥们，好险的是我！”强又有些无措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一头雾水，筷僵在了空中，眼迷惑不解地瞪着强，看见强依然恐惧的眼睛闪过一丝什么，我一时半会儿竟无法抓住它。 “如果没那么一下，没那么一念，躺在那里的也有我。”说到这，强又顿住了。 “想吊我胃口！”我似乎无动于衷，又想缓和一下气氛，其实我的胃口早已被吊得高高。 我突然发现强是块编小说的料，他“编“的小说已深深“打动”我这个从不读小说的“混混”。我决定做一回忠实读者，打破沙锅“读”到底。 强急了：“那敢，那敢，我大概惊吓过度，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在我的好言“安抚”和利句“鼓励”下，强又在继续自己的小说。 他说：白天，他出来好几小时，也没揽到一个客。（我这才想起好像在与熟人吹牛时，偶尔听到强打“那”出来后，便从亲戚家凑了点钱，买了辆摩托车做“摩的”载客呢！）当他游到一条巷时，他发现了“新大陆”——巷子尽头的大街，大街的那边，一个拎行李包的女人，正焦急地东张西望，甚至向过往车辆不停地招手，可没有一辆车“看见”搭车人，强却清清楚楚地看了个实在。强就想开个好张，强心里高兴着呢。因为强知道这条路来往车辆虽多，“的士”却很少，而那些小轿车、货车是不会看见路边人的。 强加足马力，强认为有“行李包”那急劲儿，非乘他的车不可。但他还是不敢大意，几个月的摩的生涯，看好的主儿，又被抢走，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他快要靠近大街这边时，他下意识地朝摩托的左反光镜里瞅了瞅，不妙，有一辆摩托车，很惹眼，身披血红“外衣”，就快咬住强——就是这辆惹眼的摩托车，已不止一次抢走他的客人，强管它叫“泥鳅”，一条玩得很滑的泥鳅。和往常一样，泥鳅这次现身很恰到好处。强说他至今都没弄明白，那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就算你家妻儿老少都没下顿，你也不能不讲‘职业道德’，急棺材钱！”强说他当时特忿，他决定今天豁出去也要争口气，不再让“泥鳅“抢去这盅粥。 强正要加快速度，那惹眼的摩托车已飞到他的左边——强的摩托车前轮与一辆自行车后轮的中间。旋风！旋风！在同一时刻，几乎擦着那辆自行车的后轮——那巷口正汇集着各种车，正准备上大道分流呢！也许那骑自行车的年龄去了点，连吓带旋，竟双手离把，就在旋风刮到自行车龙头的刹那，倒了，倒在强的眼里。强犹豫了，强仿佛强调，那时他只是有个下意识的动作，想瞅瞅老头伤着没有，就不由放慢了速度，最后一脚踩下了刹车…… 讲到这，强又补充了一句：倒在车轮下的，就是泥鳅。并且还说：当时他满有可能和泥鳅并驾齐驱，你说还不险吗？ 我说：险，真好险！ 现在，我才看清刚才强眼睛里，闪过的是什么东西。只一下，强就不能坐在这里，喝酒吃烧豆腐。不，应该是只那么一念，强就与死神擦肩而过。 人啊！心存善念，看来还是好事。
谢家雄个人简介
谢家雄：男，汉族，1973年清明生，小学教师。首届全国十佳教师作家。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玉溪市作家协会会员、红塔区作家协会理事。出版散文诗集《湛蓝时空·谢家雄散文诗》（华文出版社）、诗集《现世》（香港类型出版社），另著有长篇散文《上帝咬过的苹果》一书（22万字）。
作者真实姓名：谢家雄 通联：云南省玉溪市红塔区彩虹路28号农行生活区2幢三单元401室 谢家雄 （收） 邮编：653100 手机：15187731740 QQ：1051561885 微信号：yuxixiejiaxi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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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6 11:30:13
发表于 2020-10-6 18: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