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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嗬,令人心旷神怡的大山哟!
站在耸入云端的仙人盆上,放眼望去,连绵起伏的山峦,恰似波涛滚滚的大海,一派辽远壮阔的景观。近的山,远的山,高的山,矮的山,一座挨着一座,蓊郁的马尾松片片相连,形成一望无际的绿的海洋,在山风的吹拂下,传来阵阵松涛的呼啸声,构成一首大山特有的雄浑的美妙乐章。山脚下的小河,结着一层薄簿的冰,婉如一条银链蜿蜒而去。眼下,虽然正是初冬时节,但置身于大山的怀抱,仍然能引起人无限美好的遐想:春末夏初,萋萋的草木,清清的小溪,粉色的映山红,黄色的山百合,色彩斑阑的蝴蝶,嘤嘤嗡嗡的蜜蜂,草丛中绿色的挺着大肚子像个孕妇的蝈蝈……啊,那是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仙人盆,一个遥远的古老的传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山的峰巅上原是一片嶙峋的怪石。峰巅上终年云雾缭绕,珍花异草,争奇斗妍,很少有人攀缘而至。有一年夏天,一个采药老人,不畏艰险终于攀上来了,珍奇的药材使老人忘记了疲劳。响午时分,天空中飘来一朵彤色的云,突然间,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大雨倾盆而下。雨过天晴,等采药老人从石洞中走出来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峰巅上的怪石不见了,只剩下一块擎天巨石,巨石上正坐着一位鹤发童颜、银须飘逸的老者。勇敢的采药老人攀上巨石,只见老者正坐在巨石顶端一光滑而圆润的石盆中擦洗着身子,采药老人刚要与老者搭话,老者便悠悠吟道:“要想享太平,仙人盆下住!”说罢,踏上云端,悠然飘往南天。
从此,采药老人便携家在这仙人盆下定居下来,以釆草药、开荒种地为生,一代代繁衍生息着。山下的几十户人家的仙人盆村是否就是这样的来历,无人进行过考察,但山民们辈辈世世都向自己的后代叙说着这个古老的似乎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这是他们引自为骄傲的文化遗产。
历史的日历,翻到了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四年。山外的人们已经富得流油了,然而这里的人们仿佛山外的风似乎不曾吹过这里,他们依然如故,踏着他们祖先的路——挖药材、耕种着祖先传下来的山岭薄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仙人盆村,座落在大山最高峰仙人盆阳坡山脚下。几十座清一色的茅屋错落有致地排着,村前的小河淙淙流淌着,令人想起辛弃疾的“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一派田园风光。这个世外桃源的人们,世世代代读书的极少。新中国诞生后,党和政府也曾设想往这里派一名教师,无奈适龄儿童寥寥无几,也曾动员他们迁往山外的高山镇,可他们不愿意离开这块祖祖辈辈生息的土地,因为这里有他们的骄傲——他们祖先古老的故亊和养育他们的大山。适龄儿童只好投亲寄友在高山镇读书,或三天两日,或三月两月,便辍学回到养育他们的大山。更有甚者,从不知道学堂的大门朝哪边开的。是的,山民们有山民们的性格和理解,世世代代不读书不是照样活下来了吗?不是照样娶亲抱子吗?人活在世上只要有吃的喝的,读不读书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在那“割尾巴”的年代里,沒有什么人来割他们的什么名堂的尾巴。晴天儿,他们去舞弄祖先传下的山岭薄地,用祖祖辈辈传下的小铁鋤去攀山越岭釆挖草药,然后集体收起来送往高山镇土产品收购站;雨雪天儿,他们棸在某一家里,或狠劲地摔那五十四颗硬纸片,或是在那楚汉交界处杀得天昏地暗,然后,将用他们血汗挣来的钱买来的白酒痛痛快快地干个底朝天;夜里,当大山遮住了月亮儿,有老婆的抱住老婆发泄着白天沒用完的精力,没有老婆的抱着枕头去做那粉红色的梦。
这就是山民们古老的粗犷的性格和生活。
然而,他们颇觉得有滋有味的生活,在短短的几年里受到了无情的挑战!山外的人,做起了多少年不曾见过的各种生意,做起了山里人祖先连想都不曾想的事情!山外的人的腰包被大把大把的票子塞得鼓胀胀的,大口大口地喝高脖子大瓶装的红酒,大口大口地撕咬着肥嫩的鸡腿羊腿,大摇大摆地出于酒店闹市,大把大把地花着大票子!而他们装入腰包的票子越来越少了,大山的药材也越挖越少了,分到自家的责任田不够种没事可做的日子越来越多。最可恨的是山外的姑娘,不像以前那样往山里涌,牙根儿就不再理睬大山里的黑小子们,而山里的姑娘却变着招儿往山外跑。山民们开始沉默了,沒有了往年那种豪放与潇洒。
尹丽莎,噢,还是称她“女王”吧。这只大山里祖祖辈辈飞出来的唯一的金凤凰,正在这个时候,开始了她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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