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只皮猴子精/杨霖

陈林先

这应该是一个很真很真的故事……

    从记事起，每当逢年过节家里聚在一起聊天时，经常会谈起一件趣事，说是妈妈小时候，姥姥经常在村口等妈妈放学，隔着老远就会大喊妈妈的名字，结果被村里的皮猴子精听到了学了去，在妈妈放学回家的路上喊她捉弄了妈妈一次。小时候听了几次，只觉得的是个好玩的“瞎话"，一直没在意过，直到不久前亲戚们饭店聚会，一大桌人谈及往事，说笑间又提起这件事，连爸爸也过来打趣妈妈，妈妈便笑着回敬其他亲戚：“猴子又不是只学过我的名字，还去你们家闹来着不是！”说看向对桌同村的一个叔叔，那位叔叔（后面简称Z叔叔）苦笑着连连点头：“是啊，亏着我爹劲儿大把它赶跑了！”

    这次我一听Z叔叔说去皮猴子精他家闹过，一下来了兴趣：“Z叔!你说是我臭爷爷赶跑的？？(以前村里人起名难听，臭爷爷的名字里带个臭字，爸妈那一辈儿都叫他臭叔，我们小辈就喊臭爷爷了)这个皮猴子精真的存在吗？你见过吗？长啥样？真的会学人说话？我还以为都是瞎话！”

        Z叔听我问也来了兴致：“怎么是瞎话！这么算起来，皮猴子的事儿到现在才三十来年呢！不光我见过，村里很多老人甚至我父母辈儿的中年人都见过，我和你说说……”

        话说我们村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住着一只皮猴子精，老师后村里没有公墓，老了的人都埋在田间或者坟地里，那只皮猴子精就在坟地的某个坟窝窝里，有时候回家晚的人路过坟地偶尔就会碰上它；那妖精虽叫皮猴子，长得却不像猴子，身形像一条大狗，只是面相比普通的狗要奸猾些，尾巴更长更大，由于大部分是晚上会碰到它，所以见过它的人印象都是毛色暗茬茬的。在本地关于皮猴子精最有名的传说里，它是会化形会吃人的大妖，然而我村里传说的这只，也不知道是脾性好，还是修行太浅不愿惹事，倒是没什么恶事传闻，甚至偷鸡摸狗的事儿也没有，偶尔村民与它撞个正着，就算只有一个人，也是皮猴子绕道，也便一直与村民相安无事；只是一点爱学人说话，认人也准，如果走着走着忽然被莫名的叫了名字，或者那句话被重复了，一般停下来四处看看，那只皮猴子精准保在附近呢！

先说我妈妈那次，有一天和同学放学回家走过田边，就听田里尖尖的怪声音喊：“XX（妈妈的名字），家来吃饭了！”妈妈和同学吓了一跳，这是我姥姥经常在常村口喊的话，但是这离着村口老远呢，然后俩人就往田里看，扔了几块石头，就看不远处一条大狗似的影子跑开了，还似乎嘿嘿的笑了几声，妈妈吓得赶紧跑了；回家后和姥姥一说，姥姥便说这是皮猴子学她说话了，亏着妈妈没自己过去看，万一被吃了咋办，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姥姥没在村口喊过话，皮猴子也没在路上捉弄妈妈，事儿才过去。

    再一个，村里有个爷爷，干活累了喜欢骂一句脏话口头禅，有次在地里干活，忽然听见有人骂了一句脏话，还是他经常说的口头禅，那爷爷急忙四处看，没别人呀，然后冲着骂人的方向吼了几嗓子，接着地里也跟学着他吼了几嗓子，声音又尖又怪，但学的特别有模有样，那爷爷心知是皮猴子在附近学他说话了，天儿又快晚了，便收拾农具赶紧走了，一连憋了好些天没敢再骂口头禅。

      听到这儿，我忽然觉得那只长得像大狗皮猴子精有点可爱，就对Z叔说：“这个妖精也不坏嘛，听上去就是爱开玩笑？”

        Z叔笑了笑：是啊，一直相安无事，谁知道有一天忽然它就开始闹了！

       有一年，这只皮猴子精忽然就开始跑到村民家里闹，要么把院子搞得一团乱，要么学人叫门，等人开了门，就跑进屋上窜下跳搞得摔锅砸盆，前面说的臭爷爷，也就是Z叔的父亲家里也被闹了一会。那天很晚了，Z叔一家刚准备睡觉，忽然就听见院子里呱唧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倒了，接着就听见门外喊：臭哥！快开门，臭哥，开门！臭爷爷以为是邻居来了，就开了门，结果猛地就窜进来一条黑黄大狗似的动物，进门就跳上了桌，摔了一地茶碗，一蹦老高，还把梁上的拴的粮食给扯了，馒头棒子撒了一地。Z叔那时候才十来岁，见着这么大的狗子闹腾给吓傻了，臭爷爷也愣了，心说哪儿的野狗这么大胆，看它半天没叫唤过，又看外面院里没人，一下反应过来，皮猴子精！接着抡起扁担就打，打了几下没打着，皮猴子就窜到院子里了，Z叔说，臭爷爷想追出去，确见那原本四脚着地的妖精竟然前腿离地跟人似的站了起来，昏暗的夜色里那身影显得格外怪异，Z叔一家给吓住了，没敢再追，皮猴子站在院子里，吐着红舌头，恨恨的盯了他们一会就蹦过篱笆跑走了。再后来，听说皮猴子又这样闹了几家，最后被一家身手敏捷的男主人给狠狠的打了几铁锨，逃跑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都说它知道在村里住不下去了，就走了。

      我很奇怪：Z叔，它这么多年都好好地，怎么忽然就闹开了呢？

        我爸爸接话说，其实啊，那年村子里面浇地，水大了淹了半边坟地，皮猴子精的窝就在里面，它应该是没地方住了，所以生气了，说起来，也就是闹了闹，也没咬过谁。

       听到这里，我对那只皮猴子精有些怜悯，它不知道在村里住了多久了，相安无事这么多年，老巢就这么给淹了，也没谁给个说法，除了闹一闹村民，也没啥法给自己的老巢讨个公道了。

       我抬头看Z叔，见他也有些愣神，大概也在回忆那只爱开玩笑也不算坏的妖精吧。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修为有没有精进，或许有一天能修成个大仙儿，住上个踏踏实实的庙宇吧！

杨霖    山东省滨州市滨城区永莘路518号山东滨农科技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