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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六月十一日,孩子正在参加中考。他妈就想改善一下伙食。 在眼下看来,中考实在是太关键了,高中的升学率仅占百分之三十多一点,考不上高中,也就宣布大学无望,而能够考上高中,三年后的高考升学率接近百分之八十,考不上高中学生的家长,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搞到高中学籍,往往不惜花费十几万元。 紧张的情绪闹得大人孩子心力皆疲,我也同意给孩子改善一下伙食。 吃什么好呢?他妈让我拿主意,我就说:咱炖一只笨鸡吃吧,吃鸡不仅有营养,而且名头好,小公鸡一鸣惊人啊。 那就盘算如何买鸡。 我先到了生鲜市场,那里有两家专门卖笨鸡的,现杀、现买随自己的便。我问明价格是25元一斤,这让我有点迟疑,因为我认为这个价格是买不到真正的笨鸡的。 我在班上管生活七八年了,对什么是笨鸡还是有一套鉴别技术的。肉鸡、麻鸡、淘汰鸡、土鸡、笨鸡、乌鸡、九斤黄,棉花种鸡、鼓鼓头子鸡,山鸡和野鸡我都能够区别出来。不说是都吃过,至少是见了就能区分开来。 我看了看他们那些鸡的嘴巴子,上边的喙是齐头的。我就断定这不是笨鸡,而是淘汰鸡。 什么是淘汰鸡呢?就是养鸡场里养殖的下蛋鸡。这种鸡当然是母鸡,因为他们选种比较细致,个头个冠子都很像公鸡,保证了下的蛋大而均匀。这种鸡在还没长到成熟期的时候,养鸡户为了避免在它下蛋的时候用喙啄破鸡蛋皮,就先把它上边的喙剪得平直了,疼只是一阵,又不是让人受疼,经过一两个月的生长,不影响它们吃食,因为鸡这种动物也是喜欢吃鸡蛋的。 看破不说破,才是有内涵。我翻看了几只淘汰鸡,发现都是一样的,也就打消了在他家买鸡的念头。据说,这种淘汰鸡在结束产蛋期后,如果再拿出一两个星期的时间进行脱离激素喂养,其口感滋味一点也不亚于真笨鸡,因为它也是老鸡。可是,鸡场老板往往急功近利,谁会舍得搭上那些饲料去完成脱激期呢。 两家卖“笨鸡”的,经营模式大体相同,我就打算离开生鲜市场,到老鱼市的活鸡宰杀点去买笨鸡。 这家店,我以前打过交道,我曾经在农贸市场买上两只笨鸡,到这里脱毛宰杀,一只鸡的加工费是十五元。要价比别人高五元,听说有宰杀一只鸡只收十元手工费的,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多点就多点吧,总比我自己杀鸡要省事。 去年朋友给我送来了一只鸡,栓腿喂了一星期,感觉长时间养着不划算,星期天正好有时间,我就磨快了剪子杀鸡。 我左手别着鸡腿,捏紧了鸡冠子,右手拿着剪子,先把鸡脖子上的细毛采出一块“空地”,然后用剪子挑断鸡脖子上的动脉血管,让流出来的鸡血滴进准备好的瓷碗里,碗里预先撒上一点盐,便于收紧鸡血。 我只挑开一个缺口,鸡就在疼痛的刺激下不住的挣扎,我知道在鸡脖子上有两根主动脉,可是,此时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根在哪里。我想,可能是我找的位置不对,就胡乱的又剪了一下,倒空鸡血,这一下就把鸡的气管剪破了。 鸡挣扎得厉害,我就有点心浮气躁了,认为撒开它,让它在地上蹦几下,它就会气绝身亡,鸡肉会更好吃一点。 于是我撒开了鸡。 没想到那只鸡不仅没有蹦,而是思路明晰的和我打起游击来。它歪斜着身子逃避我的追击,旁边有汽车路过,它还懂得躲避,然后钻进卖家具的商店里去了。 商店里物品杂乱,鸡就钻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不出来了。 好在这时候它只知进不知退,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又把它捉住…… 来到活鸡店里,老板在楼上。我进门打招呼,他才从二楼上跑下来。我说明来意,要宰一只笨鸡。他也随声附和,说这个时候让孩子吃回笨鸡是应该的,而且说笨鸡确实比那些肉鸡好吃多了。 说话间,他就从鸡笼中捉出一只大公鸡,让我看看它长得是不是很标准,很好看,它的花纹、它的颜色、它的距是不是很棒! 价格是五十元一斤,我也认了。贵是贵了一点,关键是没处去买这么好的笨鸡。 那一天不是富国集,就是赶集的日子也不方便了。因为富国集在五年前就搬到了百融商汇,只顶着个富国集的名,与当年富国集的规模简直没法比。沾化的市场资源天天在流失,可惜了当年被确定为“中贸”的这一片风水宝地。 他杀鸡,烧水,退鸡,过秤,动作麻利得如行云流水。我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搜肠刮肚的给他送出表扬。他也乐得有一个这么会给自己唱凯歌的顾客,谈起他的家乡,谈起他的生意,甚至还谈起他的为人。 旁边又来了一位顾客,不断插科打诨,当我点上216元,提着鸡离开他的店的时候,心里简直是乐滋滋的。 来到我家的中心点干果店,我就打算先把鸡再洗一遍,顺便拔干净鸡身上的小绒毛,这种细致的活,商家是不会给你干得那么彻底的,虽然我嘱咐了多次,因为它确实太费功夫。 妇人在一边问了一下价钱,说了句鸡还不算小,就看着我处理这些庖厨之事。我对煎鱼、烤虾、炖鸡等大餐还是比较拿手的,厨艺自我感觉良好。 当我清洗鸡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只鸡的嘴巴子是平的。 上当了,上当了,上当了。得换鸡!我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我提着鸡回到活鸡店里,老板听了我的来意,知道再也不能蒙混过关了,只好答应给我换鸡。 他问了一句“老公鸡行不行。”我说“可以”。他就从墙角边上捉出一只老公鸡,让我看看它的距是多么长、多么硬,并说:不到三年半,长不出这么老的公鸡。我也随便应和着。 他去杀鸡了,从楼上走下他的老婆。他老婆是本地人,一说话就知道是一个难来的主。到老板椅上一蹲,坐下,耳边的金坠子跳动着摇晃。 “买了去的鸡,哪里有拿回来换的,你要是不想要,你咋不早说?”我一听,知道这是一个不讲理的,但是好男不跟女斗,又不能不答话,我就说:“我这不是还买你家的鸡么。” 她看我不是那种急脾气的人,知道自己不占理,也就慢慢的消停下来。 老公鸡已经退好,比先前那一只小了很多,上秤一称,184元。我接过鸡并匆忙从他手里接过退回来的钱,急着回去做饭。 来到我家店里,我从车上往下提那只鸡的时候,感觉确实轻了不少。 我就往自家的秤上称了一下。一称不要紧,发现那家伙又多收了我18元钱。五十元一斤已经够他们赚的了,还挖空心思的使这种技俩,太不应该了! 我决定提着鸡再去找他。 老板见了我,问我为啥又回来了。我说:“不够秤”。 他知道没办法回避,就从内室找出秤砣,称过之后,找给我16元钱,我知道还是有点差,我也不再说破。 我对他说:“老主户了,我还会来买你的鸡”。不过,这一次我自己听着都有点假,我可是从来不说假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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