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小火车满载穿林海 阴土匪蛇出设毒招 时近腊月,经过二团派出小分队几次清剿,牡丹江一带的森林铁路清静多了,残匪也沉寂起来。周围乡镇的群众欢天喜地,春天分得了土地,经过一年的辛勤劳作基本口粮也有了。入冬以来,男人们劈柈子、打野兽;妇女在家收拾秋粮、渍酸菜、腌咸菜。为了供给城市、供给军用,沿线各村屯组织贸易队,通过森林小火车将柈子、皮货运到城市交易,把城市的布匹、棉花、日用品运回解决日常生活,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家家锅灶热气腾腾。二团的指战员们还跟当地猎人学会了滑雪技巧。为了保障运输安全,防止土匪捣乱,小火车采取不定期行驶,沿线村屯还组织了护路队,在各段铁路线上定时巡逻。 高波由于押车经验丰富又遇事机智灵活,伤愈出院后不久又被曲波安排押运小火车。浩瀚苍茫的张广才岭,到处是银装素裹的林海雪原;蜿蜒的森林铁路在林海中穿行,小火车在雪原中奔驰,在寒冷的冬日喷出的白烟和天上的白云连为一体,车轮的震动惊动了飞禽野兽,长鸣的的汽笛回荡在山间峡谷。一车车的柈子、皮货运到城里,一包包的布匹、日用品运回村屯,经济搞活了,群众生活水平提高了,群众齐声夸赞共产党好、人民军队好,人们劳动的热情更高了,恨不能把山里的宝藏都叫小火车拉进城里,换来梦想,换来幸福……小火车增加了运行的次数,高波和战士们押车的任务也更重了。 呜…… 小火车欢快地穿行在亚布力奔往牡丹江的林海中,车厢里坐满了老人和妇女,他们都是沿线各村屯的贸易队成员,满车都是欢声笑语。为了节省劳力,青壮年们在山里打猎、伐木,派出这些老人和妇女带着满车的皮货、柈子到城里交易,他们已经来往多次了,可以说都是老客了。 高波带着十几个战士在最后一节里,全副武装地押着送往牡丹江的三个重要匪首,还有一项军用巨款。高波警惕地瞭望着铁路两侧,煤水车上班长郭树成带着机枪组,两挺机枪分指铁路两旁,时刻准备打击妄图来袭的土匪,保护车上的欢声和笑语。 “大明媳妇,牡丹江的斜纹布可真不错,给你家大明割一身呗。”一名中年妇女向一名青年妇女推荐道。 “我正想给他割一身呢,嫂子,洋花布也不错,你割一身褂子穿着保准漂亮!” 青年妇女穿着红袄,看来像一位新娘子,笑眯眯的,有些羞涩地回答说。 妇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笑着唱起了前几天来牡丹江学会的新歌《东方红》、《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悠扬、嘹亮的歌声传遍了各个车厢,飞向了广袤的林海雪原。 老头们则叼着旱烟袋,有滋有味地谈论着皮货的价钱和行市。 “我说德全哥,快过年啦,皮货的价格涨了三成,看来还能再涨,下次再来,把你家那几张狐狸皮带来,准能发大财!”一个干巴瘦老头掰着指头算计说。 “嗯,有道理。”被叫做德全哥的胖老头连连点头,“石泉老弟,你家那几张水獭皮也别错过机会,赶紧出手吧!” 干巴老头连连说:“那是,那是,老哥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哈哈……” 欢声笑语和满车的歌声随着车轮有节奏的哐当声,回响在车里车外,甜在每一个人心里。高波和战士们受到笑声歌声的感染,不由得高唱起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 我们是人民的武装, 从无畏惧, 绝不屈服, 英勇战斗, 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 听!革命歌声多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 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向最后的胜利, 向全国的解放! 一位中年妇女拿着鸡蛋和水壶走了过来,笑着说:“高排长,同志们唱得真好,你们辛苦了,喝口水,吃两个鸡蛋吧!” 高波连忙推辞:“谢谢大嫂子,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带着干粮呢。” “带着干粮也得吃,同志们为我们押车,保护我们的安全,吃两个鸡蛋还不应该吗?快拿着吧!”中年妇女把一包鸡蛋强塞在高波手中。 “那就谢谢大嫂子了!” 高波接过鸡蛋,分到战士们手中,大家吃着鸡蛋,心里热乎乎的,军民友情暖遍了全身。 小火车吐着白烟,一往无前地向前奔驰着。 海林车站上,为等待小火车来临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土产、皮货的群众挤满了站台,他们都是乘坐这趟小火车东去牡丹江送货的商贩。 营房内,曲波正和杨子荣、董中松、魏成友、孙大德谈论着今年过年如何给地方领导、当地群众拜年,他们说这趟小火车回来让高波休息一下,押运小火车一个多月了,昼夜连轴转,高波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曲波把大红纸摊在桌子上,饱蘸浓墨,在给群众写春联,李鸿义在一旁帮忙,写的都是新词,像“剿匪保家爱祖国,打猎劈柴勤劳动”、“人民心向共产党,群众歌颂毛主席”、“一枪一个土匪,一刀一只豺狼”…… 杨子荣到周围村屯买了几口肥猪放在伙房外,炊事班的同志们手持杀猪刀手脚麻利地杀猪,他们灌血肠、做冻豆腐,一派要过年的红火景象。 董中松蹲在锅灶旁,用一把大木勺搅拌着锅里煮得热气腾腾的狍子肉,肉香扑鼻,充满了整个伙房和院子,和海林各家的肉香合在一起飘荡在海林的上空,这是二团战士和群众一起猎来的兽肉,改善群众与部队的生活。董中松一边搅着一边说:“小高波最爱吃狍子蹄筋,今天咱们谁也不许吃,都给他留下,给他煮得烂烂的,温得热热的,再加上两大碗肉汤,一进门就给他端上来,你们说他会不会乐得蹦十八个高?” 杨子荣赞赏地说:“还是小董心细!” 海林的人们在红红火火准备过年的同时,残匪郑三炮一伙在山上也没闲着。自打丁焕章上次劫持小火车,被我军破了埋伏,虽然炸坏了小火车,炸死了司炉并且打伤了我军战士,但却没有捞到一点东西,匪徒们也付出了死伤五十多人的惨重代价。丁焕章脸上好没面子,逃回山里后,被郑三炮像骂孙子一样,骂得狗血喷头。 郑三炮开口不离“妈”字,指着丁焕章的鼻子说:“妈了个巴子,我说丁疤瘌眼,你他妈吹了半天,就他妈这点鸡巴能耐,一点洋捞没捡回,还他妈折了这么多弟兄,真他妈饭桶一个!” 丁焕章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只能讪讪地走开,但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心里骂道:“郑三炮,你不就是给许大马棒干了几天卫队长吗?得瑟个屌!想当年老子在李旅长门下也是卫队长,哪点也不比你差!”转念一想:“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小山头是郑三炮说了算,我老丁现在是‘落地凤凰不如鸡’,还是忍一忍吧。” 由于上次劫小火车被二团打败,郑匪们感觉在穆棱一带的窝点已不安全,连忙穿山越岭来到横道河子一带的密林中躲避。适逢年关,郑三炮带着几个匪兵下山打食去了,好几天未归,女匪蝴蝶迷一人在窝棚里有些寂寞难耐,掀开窝棚帘刚想出来散散心,正好碰见丁焕章在门口走过,蝴蝶迷笑嘻嘻地说:“老丁啊,这段时间咋没见你到我这来玩呢,又上别处摸腥去了吧?” 丁焕章睁开疤瘌眼一看,蝴蝶迷穿着水红的小棉袄,酥胸半漏,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膀上,好像刚起来的样子,他不觉心头一颤,赶紧说:“妹子,我哪有那个心情?不是我老丁不想来看你,是郑队长看得太紧,加上我上次下山抓了个空,脸上没有光彩,所以……” 蝴蝶迷抛了个媚眼:“哎呀,老丁,谁还能没有个闪失的时候?他郑三炮不也是枪有打空的时候嘛,上次的事就别放在心上了,大冷天的,来,到我窝棚里暖和暖和。” 丁焕章正是求之不得呢,赶紧一撩帘进了窝棚。原来,匪徒们平时住宿分两块,郑三炮和情妇蝴蝶迷住一间小窝棚,其余匪徒住一间大窝棚。丁焕章进了小窝棚,小地炕烧得热热烘烘的,花被子摊在炕上没叠,边上还有几件女人的内衣和内裤。抬眼一看,炕头上贴着几张日本女人裸体像,还有几瓶日本雪花膏和香水,整个窝棚内散发出一股汗液和香水的混合气味。丁焕章贪婪地闻着,看着,蝴蝶迷已经脱下水红小棉袄,只穿一件肉色的低领内衣,大半截雪白的乳房和深深的乳沟一览无余。丁焕章看得心猿意马,六神挪位,呼呼地喘着粗气,那只疤瘌眼不停地抽动,口水不由自主的从嘴角里流出,他边喘气,边结结巴巴地问:“妹子,郑队长下山也有小十天了,你……你你不想他吗?” 蝴蝶迷轻蔑地一笑:“想他?哼,这个骚泡卵子,早他妈不知死哪个窑子去嫖窑姐了,还他妈能想得起老娘?” 蝴蝶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落寞中透出怨恨。 丁焕章一看有门,忙拿来洋火替她点着,话中带刺地说:“唉,就是,男人在外面风流,害得自已的女人在家受冷清。” 蝴蝶迷狠狠地吸了一口,脸色一变,神情凄苦,噗的喷出一股蓝烟来:“谁是他的女人?这年头,还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快乐一天是一天,凑一起玩玩就是了,好就多玩两天,不好就一拍两散。” 看着蝴蝶迷性感妖艳的身躯,听着她无可奈何的倾诉,丁焕章是既垂涎又同情,一股男子汉气概陡然而生:“妹子,既如此,你敢跟我老丁好一回吗?” 丁焕章人高马大,身材魁梧,除了一只疤瘌眼外,其他地方长得还算周正,蝴蝶迷对他还真有好感,于是说道:“我就算敢,你就不怕郑三炮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怕他?哼,想当年我老丁在李旅长手下也是卫队长,不比他郑三炮小!再说了,你也不是他老婆,为了你,我的好妹子,打断了腿也值得!” “好,这才像个男子汉!” 蝴蝶迷说着把烟掐灭扔到炕洞里,回手慢慢脱下了肉色内衣,一个雪白丰满的酥胸完全裸显在丁焕章眼前,丁焕章看得血脉喷涨,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蝴蝶迷,按倒在地炕上,一边在她脸上、胸上乱亲乱拱,一边扒下了她的内裤,骑在她雪白的大腿上…… 两个正在颠鸳倒凤云雨快活之时,一个小土匪在帘子外喊道:“夫人,大当家的回来了!” 听到这一声喊,惊得丁焕章急忙滚到一边,忙不迭地穿裤子,可是这人一急脑袋就发蒙,丁焕章把两条腿都穿到一只裤筒中,刚想站起,摇晃不稳,卟嗵一声又倒在炕上。相反,蝴蝶迷到蛮镇静的,从容不迫地穿上内衣、内裤,就在这时,郑三炮掀帘进来,刚开口说:“夫人,我回……”“来”字还未说出口,一看这场面心里全明白了,大吼一声:“好个丁疤瘌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趁老子不在偷我的女人!” 蝴蝶迷不屑一顾,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嘴里哼道:“谁他妈是你女人,你在外边风流够了吧!” 丁焕章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郑队长,你……你不在,妹子她……我……” “妈了巴子,丁疤瘌眼,你他妈现在算个什玩意儿,就是一个要饭的花子,竟敢动我的女人?!” 郑三炮吼着,一拳打到丁焕章鼻子上,污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丁焕章也不是等闲之辈,嗷的一声,挣破裤腿,从炕上跳了起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拽住郑三炮衣领,嘴里骂道:“郑三炮,你他妈也别太过分了,睡个女人有啥了不起的,她也不是你老婆!想当年,我老丁也是风光一时的卫队长,今天咱俩儿就他妈来个单挑,谁输了谁他妈滚下山,倒出地方来!” 说完,穿上衣服,跳出窝棚,郑三炮也跟着跳出,丁焕章仗着身高力大,双掌舞动,呼呼带风,朝郑三炮打来。 郑三炮呵呵冷笑:“你这个喂不熟的疤瘌眼,今天就叫你见识一下你郑大爷的厉害!” 说罢,郑三炮旋转矮壮身材,双腿连环踢出,和丁焕章缠斗到一起,蝴蝶迷站在窝棚门口,嘴角显出冷笑:“老娘好长时间没看到这么精彩的演出了,都给我使劲练!” 郑三炮和丁焕章左腾右挪,上下翻飞,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看热闹的小土匪不明就里,看到精彩处,还一个劲地叫好:“郑爷使点劲!”、“丁爷加油!” 郑三炮稍一疏忽,被丁焕章一掌拍到胸口上,蹬蹬蹬,后退四五步,坐到雪地上,丁焕章拍拍手掌,哈哈笑道:“怎么样,老郑,服不服?” 话没说完,只见郑三炮一个鲤鱼打挺,呼地站了起来,铁青着脸,嗖地拔出大肚匣子,看都不看,抬手就是一枪!郑三炮是土匪中枪法最精的炮手,可以说指哪打哪,这一枪,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丁焕章左耳上。丁焕章只觉得左耳一麻,伸手一摸,耳朵只剩一半,摸了一手的血。见到此状,匪徒们惊叫起来。 郑三炮骂着:“妈了个巴子,疤瘌眼,今天老子送你上西天!”说着又举起了盒子炮。 “郑队长,住手,枪下留人!” 匪群中窜出丁焕章的好友刘俊章,刘俊章原来是李德林的贴身副官,也是行伍出身,一身功夫,只见他一把托起郑三炮的手腕,呯的一枪,子弹顺着丁焕章的头皮擦过。丁焕章上次劫持小火车时,被杨子荣打了一枪,子弹也是擦着头皮过去,那次亏他躲得快,只打掉了帽子,这下又噩梦重现,只是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惊得他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手捂着半拉耳朵干嚎不止。 刘俊章托住郑三炮匣子枪的手松了下来,连连替丁焕章赔不是:“郑队长,大伙都是在江湖上混的人,都是老爷们儿,丁队长也是在山上靠久了,没个娘们陪着,才做出了这等丢面子的事;现在是患难时期,共军清剿,我等危在旦夕,还望郑队长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要以大局为重啊!” 郑三炮点了点头,重重地喘了口粗气,对着丁焕章一抱拳:“丁队长,玩过头了,还望见谅!”说着又喝叫手下匪兵,“快把丁队长扶下去,上点草药,好好调养。” 郑三炮回过头来,咬着牙对刘俊章说:“我老郑就这个脾气,钱财上好说,可谁要是动了我的女人,就要叫他付出点代价,长点记性。” “对对,郑队长说得对,量他今后也不敢了,听说共军的小火车又通了,不知道郑队长有何打算?”刘俊章试探地问道。 “也正因为这个,我今日才手下留情,留了疤瘌眼一条狗命,留着他还要给我卖命呢。” “郑队长的意思是……” “我这次下山已经摸准了,快过年了,小火车上又是山货又是钱,还有年轻娘们儿,谁不抓把那是傻瓜!听横道河子的眼线说,这几天都有小火车往牡丹江运货,只是沿线都有护路队巡逻,要用上次打埋伏,事先埋‘饼子’的招数,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护路队,不就是一些民兵土八路吗?咱们何不……”刘俊章趴在郑三炮的耳朵上,密语了几句。 郑三炮咧嘴大笑:“哈哈,真有你的,老刘,不愧是李旅长的贴身副官,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得手后,先奖你个年轻娘们儿慰劳慰劳,就按你说得办!” “哈哈,哈哈……” 两个匪首一起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