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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都在忙死吗?”
退休海军大校肖兵国一边骂,一边狠狠地将手机摔在沙发上。手机从沙发上弹起,翻了一个跟斗,蹦到了地板上。
这是肖兵国在二十分钟之内打的第六个电话,没有一个电话能打通,也没有一个电话拒接,都是直到铃声寿终正寝。
肖兵国这个气呀,他从打第三个电话开始,火气就被点燃了,随着电话一个个不通,火气越来越大,这是他第一次连打六个人的电话没人接,要是这六个人和他一般关系就罢了,可这六个人都是占了他的光,在部队提的干,入的党,就算最次的,也是靠他的帮助转了志愿兵。
肖兵国的这六个电话,都是打给东华市的。他的第一个电话,理所当然地打给丁春雷,他是东华市市中区的民政局副局长,是这几个人中官职最大的一位,虽说不是沾他光最多的一个,但当年没有他的推荐,丁春雷考不了军校,也就当不了鱼雷艇的艇长,更不会转业到东华市民政局,只能回农村种地。第二个电话是打给王金武的,王金武转业前是A舰的司务长,也是一名来自农村的兵,在部队表现良好,加上舰队政治部主任肖兵国的举荐,转了志愿兵,转业后到东华市工商局工作。盖振东是肖兵国打电话的第三人,是六人中唯一来自城市的兵,他父母是东华市一家大型国企的职工,父亲还是一名中层领导,盖振东一入伍,就没想在部队发展,因为这家大型国企有规定,职工子女退伍后,直接安排到本企业工作,现在任职于该企业的工会。许志远是高中毕业后参的军,和肖兵国的老家是邻村,入伍时,肖兵国还是A舰的副政委,许志远在C舰,在老乡肖兵国的鼓动下,许志远考上了南方舰艇学院,毕业后回到了舰队,在基地工作,后转业到东华市公安局。肖兵国的第五个电话打给了李向东,李向东是六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位,入伍前,家庭特别困难,不当兵,找老婆都是难题,到了退伍年限,没达目的的李向东在肖兵国面前痛哭流涕,在肖兵国的运作下,李向东没退伍回农村,第二年转了志愿兵,转业后分在东华市联东县粮食局面粉厂,后来下岗打工,但他的儿子很有出息,在市政府当秘书。肖兵国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薄辉,薄辉是六人中最年轻的一位,在部队多才多艺,在政治部主任肖兵国的鼓动下,常在军报发表文章,转业后在联东县电视台工作。
肖兵国十年前就从舰队政治部主任任上退休了。他到现在也忘不了退休后那段失落的日子,更不会忘了在妻子的建议下,回到老家和家乡的战友欢聚一堂,丁春雷等人的热情招待让他现在还历历在目。他在老家东华市的那五天,天天有酒宴等他去赴,在县城的李向东还专门赶到市里摆了一桌。这些人都是发自内心地挣着做东,每一桌下来,连酒带菜,没有低于三千元标准的,而且,每一位做东的战友,无一例外地从酒店的礼品柜里为他挑选了可心的礼品。
他这次之所以又想回老家和家乡的战友聚一下,是女儿的建议。女儿知道父亲因为刚失去老伴心情极度不佳,劝说肖兵国本周末回老家看看那些战友们。肖兵国觉得女儿的主意不错,女儿亲自驾车陪同,周六早晨出发,中午就可到达东华市,晚上和战友们开怀畅饮,第二天再回农村老家看看那几位远房的家人。当肖兵国和女儿说了顺便回老家的想法后,女儿坚决反对,理由很充分,看不惯老家那些两眼死死瞅着礼物的人。肖兵国只好依了女儿。
为什么都不接他的电话呢?是因为自己没职权了吗?不对,上次他来的时候就已经退休了,他们争着抢着摆酒场;是新冠病毒疫情影响了他们的收入,无力负担招待费用?也不对,这几个人大都吃财政饭,今年的收入不会降低;是他们都忙着,没空接电话?那就更不对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里面一定有名堂,肖兵国仰躺在沙发上,心里恨恨地想。
木质地板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肖兵国下意识地一机灵,连忙弯腰捡起了手机,手机屏上赫然显示着盖振东的名字。
“喂,振东呀!”肖兵国用慵懒的语气接通了电话。
“老领导,您好啊,刚才正忙着,没接您的电话,实在不好意思。”盖振东满含歉意地说。
“哦,没事,你没接电话,我就知道你忙着了。”肖兵国的声音明显变得舒畅不少,他们正忙着顾不上接电话,是他最愿意听到的解释。
“老领导,您怎么有空打电话了?”盖振东带着惊喜的语气问。
“这不是疫情把我给憋坏了嘛,现在解封了,我想趁着还能走动,去看看你们。”肖兵国有点激动地说。
"啊哦,好、好,欢迎,他们要是都知道您要来,还不知多高兴呢!”盖振东答应着。
“振东啊,我是这样安排的,周五下午动身,到东华市就很晚了,你们几个,不管是谁,早把房间给我订好,我担心太晚了,订不到舒适的房间,然后再安排一下咱们聚会的酒店,不过,这次不用你们出钱,我请你们。”肖兵国很诚心地说。
“老领导,您说哪里话呢,我们招待您是应当的,这样吧,您把这任务交给小丁,一般战友聚会的话,都是他来操持。”盖振东爽快地说。
“小丁是谁啊?”肖兵国不解地问。
“您忘了吗?上次聚会时,那个喝的酩酊大醉的战友。”盖振东提醒说。
“哦、哦,有点印象,好像是做点小生意的那位吧。”肖兵国对小丁还真不熟悉。
“对,就是他,在批发市场经营玩具,咱们市里的战友聚会,一般由他来操持,他年纪轻,脑瓜好使,做事机灵,我把他电话给您,您找他安排就是。“
”那好吧,我就找小丁,你和其他战友联系下,尽量把人聚齐了。“
”行,老领导,您尽管放心就是。“
小丁并不小,接近五十岁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末退伍后,一直在东华市最大的批发市场做玩具生意,通过几年的打拼,在市里买了两套房,一辆轿车,一辆货车,日子过得挺滋润。不过,这几天和市场上的许多商户一样,心里阴沉沉的,疫情严重影响了货物销售,虽说市场解封已经快一个月了,但由于孩子们都在家上网课,出门的少,玩具销量锐减。虽说以前挣了不少钱,但小丁一家颇有忧患意识,非常时期,非常开支,一切花销,尽量节俭,所以,这个时候就怕来亲朋好友,可战友的电话偏偏来了。
给小丁打电话的是和他在同一个舰艇服役的王金武。王金武给他带来了一个心惊肉跳的消息,肖兵国要来东华市,他在外地,让小丁先照应一下,并通知一下其他战友,王金武周六尽量赶回来。
小丁和王金武的关系不错,小丁入伍时,王金武已经是A舰的司务长,对老乡小丁自然是照顾有加,两人在一个舰艇服役的第二年,王金武转业回到家乡,被安置在工商所工作。小丁退伍后,在批发市场经营玩具,和王金武重新热络起来,并通过王金武,认识了不少战友,每年的八一节,东华市的战友们都在一块儿聚聚,春节也会有所走动。
当然,很长一段时间,小丁参加聚会是不用出任何费用的,那些有体面工作的战友都挣着买单,有时候还为抢不到买单权力觉得很没面子。小丁白吃白喝,自然感觉矮了一截,所以只能依靠勤快和嘴甜来弥补自己的不足,端茶倒水、迎来送往、收拾酒桌残局必然成为他的本分工作。有的战友在酒桌上伤了自尊,在酒场结束后,还会单独叫上他,重开一桌,向他大谈不是怕某某战友,而是为了不搅局战友们的雅兴,等等等等。小丁聚会不出钱,酒喝得肯定多,别的战友会以明天还有个会,或者第二天要陪大领导出发等理由进行搪塞,但他没有不喝的理由,他只是个卖玩具的,而且是白吃白喝,所有的酒都得来着不拒,甚至替其他战友喝意思酒,上次肖兵国来东华时,小丁喝的酩酊大醉,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最近几年这种聚会很少了,就算战友们聚一聚,也都实行AA制,你二百他二百地凑钱,好多战友觉得没面子,也都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可就是没人像过去那样大包大揽,更别说为了抢着做东而争得面红耳赤了。挨个敛钱这副重担自然落在小丁肩上,小丁出钱又受累,就变得不再那么实在,学会了找理由不去,就算去了,也会找理由不再多喝,酒钱里有自己一份,说话为啥不理直气壮?
小丁第一个电话打给盖振东,盖振东直接就是秒接。他听小丁说肖兵国要来东华市,显得很高兴,连说了好几个“好啊”,答应一定会抽时间到场,嘱咐小丁安排好老领导的食宿并及时通知其他战友。小丁挂掉电话后,感到很纳闷,盖振东这几年对聚会这些事很迟钝,一说聚会,总是哼哼哈哈,今天竟然这么痛快。小丁哪里知道,肖兵国来东华市的消息是盖振东告诉的王金武,王金武又告诉的小丁。
和往常一样,小丁决定将战友来东华的事瞒着老婆,因为老婆已经知道现在的战友聚会不像以前那样有人抢着买单,凡是到场的都算一份,现在疫情刚刚过去,生意还没完全恢复,老婆要是知道又要去花钱,肯定又是一场疾风暴雨,他惧内的事在市场上很有名。
小丁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岛城的号码,马上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电话果然是肖兵国打来的,寒暄过后,肖兵国告诉小丁,周六要和女儿来东华市找战友们聚一聚,麻烦小丁给他找一家比较舒适的宾馆,订一间两个床位的房间,等他到东华市后,把房费还给他。小丁满口答应,并哈哈大笑着回复肖兵国,哪能让老领导付房费,如果那样,让东华市这帮战友的脸往哪儿搁呢!
小丁的算盘打得很精明,自己出上房费是稳不赔的事。这最近的几次战友聚会,一开始说好是AA制付款,可每次总有人装作有事早溜,或借着喝醉装疯卖傻逃单。小丁每次多拿了钱,也恨恨想过下次聚会时早走或装醉,但到了再聚会的时候,他还真做不出来,毕竟他沾了他们的光,吃了很多年的“白食”,不管这些“白食”属于谁,他终归是白吃了。小丁这次把房费出上,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不拿酒饭钱,管他半路溜走几个呢。
小丁拿出手机,搜索远离批发市场的宾馆,一家一家地寻找搞活动的房间,他必须把房费控制在二百以内,因为战友聚会AA制时,基本上都是每人二百。小丁不想赚便宜,也不想多花,因为他的钱来之不易。二十多分钟后,他总算在回家宾馆订了一间188元的双人房。
肖兵国是周六下午两点到的东华市。他的女儿根据小丁发的位置,直接将车开到了南五路的回家宾馆,看着不气派的宾馆门面,闻着有股潮湿味道的房间,肖兵国的女儿有些不太高兴,肖兵国打圆场地说,这就不错了,东华不可能和岛城比。
其实,肖兵国心里特别不痛快,刚到宾馆门口,还没下车的时候,心就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宾馆门口,一个迎接的战友都没有,和上次回家,落差大得让人无法接受,况且,他在路上和几个战友打过电话。肖兵国为了让女儿开心,只能装作很兴奋的样子下了车。
趁女儿洗漱的时间,肖兵国看着手机上几个人的号码,思忖再三,还是拨通了小丁的电话。
“老首长,您好啊,到了吗?”
“到了,到了,我已经在你给我订的房间住下了。”
“那就行,我正在外面给客户送货,回店里后就马上赶过去。”
“哦,哦,你在外面送货了啊,是这样的,你联系下他们,看看在哪儿聚一下比较方便,告诉战友们,今晚我请客。”
“老首长,看您说的,来东华市还用您请客吗?我和他们商量了,就定在离您住地不远的红盾大酒店,您在宾馆等着就行。”
“那行,那行,他们忙的话,不用让他们早过来,误不了聚会就行。”
“那怎么行呢,我会通知他们,早点过去,今天周六,他们又不上班,不像我,受累的命。”
肖兵国就等这句话,他心里很迫切希望有人早点过来。
肖兵国待女儿洗漱完毕,急匆匆打理一下,怕战友来到,无法接待。可他一直等到下午四点,一个战友的影子也没见到,心里的不快已经带到脸上,女儿怕七十多岁的父亲犯高血压的老毛病,反过来安慰肖兵国。
就在这时,肖兵国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连忙接起来。来电话的是薄辉,让肖兵国失望的是薄辉今晚有个采访任务,不能前来陪他,电话里是一万个的对不起。肖兵国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大度地说没关系,让薄辉以工作为主。
肖兵国挂了电话,无奈地看了一下女儿,他女儿显得很轻松,告诉肖兵国,现在不像过去了,谁也不敢拿工作当儿戏。
最先来到宾馆的是盖振东,进门先和肖兵国来了个大拥抱,对自己没及时赶来迎接不住地致歉,接着就开始埋怨其他战友不早点过来。肖兵国见有战友到来,心里的阴霾早就散了一多半,呵呵笑着说能理解战友们,知道大家都忙。
聊了一小会儿,盖振东嘟囔道:“这个小丁怎么搞的,到现在还不过来,也不知把酒店安排到哪儿?”
“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主要是和战友们叙叙旧。”肖兵国发自内心地说。
“那怎么行呢!老领导来了,我们得好好招待,您不知道,这个小丁是我们的大总管,战友们有活动,都是他组织安排,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一下。”盖振东一脸着急的样子说。
小丁在电话里告诉盖振东,酒店安排在路南的红盾大酒店二楼216包房。
“老领导,咱们到酒店喝茶等着他们吧。”盖振东建议到。
“那行,这儿喝茶也不方便,我们去酒店,肖丽,把车里那两瓶酒拿上。”肖兵国对女儿说。
“老领导,您要是拿酒,我就和您急,来东华市,喝您的酒不是打我们脸吗?”盖振东连忙阻止,看上去还真有点急了。
“好吧,这次就喝你们的,到岛城再喝我的酒。”
红盾大酒店的216房间不算很大,在酒店算个中等房间,但布置得很干净整洁。盖振东和肖兵国父女坐下没多久,丁春雷到了。肖兵国上次来东华市的时候,丁春雷招待地最周到,临走还让酒店给他准备了两瓶五粮液。肖兵国见到丁春雷,自然是高看一眼。丁春雷和盖振东一样,也是对自己没能及时迎接老领导歉意连连。
“李向东能来吗?联东离市区挺远的。”盖振东问丁春雷。
“他就在市里,上个月,我在市政府见过他儿子,他儿子说他父亲找了份干保安的活,估计小丁通知他了。”丁春雷说。
人真不禁说,丁春雷话音刚落,李向东就闯进了房间,两手抱了一箱酒。
寒暄过后,肖兵国见李向东的头发都白了一多半,很心疼地说:“向东也老了。”
“哈哈,老领导,我还有两年才领退休金,岁数不大,就是打工累得显老。”李向东还是那大大咧咧的性格。
肖兵国很喜欢李向东,人实在,性格豪爽,他上次来东华时,虽没争着买单,但一路热情陪同,让他很感动。
“大总管怎么还没来?丁局长快催催小丁。”李向东提醒丁春雷说。
“也是,该早点过来安排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丁春雷说。
小丁在电话里说,他正和王金武、许志远打车往这儿赶。
小丁等三人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了。肖兵国见到了印象并不深刻的小丁,握着他的手说:“小丁呀!真是太感谢你了,费心给我订好了房间,等会儿让我女儿把房费给你。”
“老领导,您能来看我们,我就很高兴了,哪能让您自己掏钱住店呢,您可别再提这事了。”小丁故意提高了嗓音说。他的动机很明确,就是告诉其他战友,房费是他出的。
“就是,老领导听小丁的安排就行。”丁春雷搭腔说。
“许志远,你还大队长呢,怎么还打车来?”盖振东岔开话题问。
“现在谁还敢开着公务车参加聚会啊,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嘛!”许志远拍了一下盖振东的肩膀说。
“好了,好了,别瞎聊了,小丁快去点菜,今儿不喝酒店的酒,我拿了一箱来,儿子春节给我的,高度,够咱几个喝了。”李向东指着墙角的一箱酒说。
众人的眼光向那箱酒瞥了一眼,酒是东华本地产的,确实是高度酒,但价格不贵,一瓶也就四十来块钱,一箱六瓶,也就二百略出出头。
“不能光麻烦小丁,我去点菜。”盖振东站起来说。
“那谢谢振东哥了,我送了一天的货,还真有点累。”小丁说。
“点些硬菜,我拿了好酒,你们可不能弄些家常菜。”李向东声音很大,一副害怕别人听不到的样子,意图很明显,酒算他的,菜算你们的。
肖兵国和女儿理所当然地坐在主宾和副宾的位置,谁坐主陪位置,几人争执了一番,按东华的规矩,做主陪位置是买单的主。肖兵国上次来时,几个战友都争着坐这位置,这次也争了,都争着不坐,争的结果是让岁数最大的李向东坐。
菜很快上来了,在座的所有人,看着上来的菜,脸上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表情。桌子上除了几个家常菜,就是那几个占了大部分空间的菜盆子,盆子倒是不小,但都是些汤汤水水,就那份毛血旺还算说得过去,这和上次招待肖兵国的山珍海味比,直接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不过,尴尬气氛很快被炽热的感情掩盖过去,大家喝的都很猛,欢迎酒,感激酒,地主酒,答谢酒,等等等等,一个都不少,说到以前的感情,个个都是泪眼盈盈,感叹时光太窄手指缝太宽。很长时间滴酒不沾的肖兵国,也不顾女儿的阻拦,喝了好几杯,没有半斤也有四两。酒喝得多,菜必然吃得多,盘子很快见了底,要不是那几个盆子里的菜汤在撑着门面,酒桌上还真有些难看。不过,除了不喝酒的肖兵国女儿,也没人注意这些,其他人的感情之火都被点燃了,也似乎没人注意这些。
晚上九点多,聚会才结束。在一楼大厅,大家分手时,人人都握着肖兵国的手,说不完的知心话,个个有千万个不忍分别。肖兵国见到因上卫生间晚下楼的小丁,踉跄着迎上去,拉住小丁的手,感谢小丁为这次聚会跑前跑后,热情邀请小丁到岛城玩。也许是酒精上脑的原因,也许是见肖兵国动了真感情,小丁说话竟然有些结巴了。小丁想把肖兵国父女送回宾馆,肖兵国的女儿婉言拒绝,想和他父亲溜达回去。
小丁正想陪肖兵国父女走出酒店大堂,一位酒店服务员拦住了他,原来是还没买单。小丁先是愣怔了一下,看了看门口摇摇晃晃的战友,心里只想发火把他们喊回来,但想到身边的肖兵国父女,还是隐忍下来,只是在心里恨恨地骂道:“狗日的们,不花自己钱的时候,人人都抢着装大爷,花自己钱了,都成了孙子,老子明天一个个打电话要。”
打出租回家的路上,小丁嘟嘟囔囔地一直在骂,晚上做梦也骂个不停:狗日的,花自己钱了,都成了怂货。
第二天清晨,小丁被电话声吵醒,电话是回家宾馆的服务员打来的,服务员在电话里问:“您好,您是丁先生吗?一位叫肖兵国的先生退房时,委托我们把两千块钱和两瓶茅台酒留给您,请您尽快来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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