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刘瑞成:笔名柳一,北交大研究生学历。天津作家协会会员、天津市诗词学会会员、天津电视台评播员、ACI国际注册高级营养师。著有诗集《回首故乡是远方》、《韧柳迎风》;散文集《岁月深处的爱恨情殇》;长篇小说《潮白水长》上下部、《潮白小八路》;中篇小说《成功》、《与老鼠决斗》、中篇历史小说《契丹那些事》、《济川王之后》;短篇小说、散文特写等也多有收获;专集《脚下》、《主旋律》、《文萃》等,相关文稿入选《当代哲学文库》并获著作权证书。 电话:18622038868 邮箱:15222279288@163.com
人鬼把兄弟 文/刘瑞成
箭杆河西边的大洼里,住着个叫老五头的光棍儿,那年老家发了大水,他跑到箭杆河边投奔了他的外甥。 “俩胳膊夹个脑袋来干啥了?我们请不起!” 外甥媳妇儿嫌弃他好吃懒做,鼓动外甥把他撵到了村西北头的破庙里。老五头因为这个爱吃爱喝的毛病,弄的家里忒穷了,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家徒四壁的孤单地一个过日子…… 有一天天都黑了,坐在庙门口拿虱子的老五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老汉,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打他家门口朝西边过去了。他就开始就寻思开了:“这大西边子是一望无际的大水洼呀,岛子中间只有一座废弃多年的破窑,还经常拿神闹鬼的,大黑天的他往那去干啥呀?” 以后的几天,他发现这个老汉天天如此,总是在傍晚十分,从东北边走来往大西边而去。 “喂,这位大哥呀,你喽儿这是上哪介(去)呀?进来喝口水吧?” 满心狐疑的老五头主动跟老汉打着招呼,还拿出了两块烤白薯送给他。 “没啥事儿,揍是溜溜弯儿,看看风景儿……” 老汉很儒雅地回答,两人很自然地聊了起来。 “嘁!前边都是大水汪子,有啥好看的?还有那个破窑地,闹鬼!凶着呢……”老五头神情严肃地说。 “哈哈,咱俩的兴趣爱好不一样,我看的感受跟你可能不一样嘞!” “你喽可真有雅兴啊,一看揍是念过书的人,哪个台子的?咋看着这门眼儿生呢?” “哈哈,苦日子当成富日子过,四海为家图个自由呗……” “上我们家坐会儿呗?我一人也闷得哄,咱哥俩喝两口。” “那、中吧!” 老汉也没怎么客气,老五头随即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酒菜,坐下后俩人自然地吃喝起来。 “大兄弟,让你破费了……” “嗨!反正咋着都是一个穷,也不差你喽这一口儿……”两人边喝边聊,很是投缘。其间,老五头几次问起老汉的身世,老汉只是淡然一笑,总是岔开话题。 “谢谢你的酒,我回介了!” “天忒晚了,不、不行揍甭走了,住、住这儿一样,还可、可以跟我做个伴儿。” 天色已晚,俩人都有了醉意,老五头要留客人住下,可老汉坚持要回。 “兄弟呀!我、我跟你说……” 见老五头挺实诚,老汉站起来紧紧攥住他的手,动情地说:“兄、兄弟呀,缘分哪!你、你比我小,今后我、我揍是你大哥,你揍是我兄弟,不管往、往后遇到啥、为难着窄的事,吱、吱一声,我、我一准儿帮、帮你办了……” 顺着话茬,老五头不经意地说:“困、困难咋没有哇?去、去年发、发、发大水,粮食收成差,好在我光棍一人、咋、咋都能对付过去,不、不用大哥惦记……” “哦,那中、那、我走了!” 说着,老汉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家门。 第二天大清早,老五头推开破门,庙门口摆放了齐整整两口袋粮食。 “咦?咋回事?哪来的粮食?不会是那个老头儿送的吧”他忽然想起了昨晚老汉说过的话。 “大哥,粮食是你喽儿送的吧?” 到了晚上,老汉又来了。老五头急忙问起,老汉却笑眯眯地不说话。 老五头说:“大家都不富裕,大哥还是拿回去留着自个儿吃吧!” 见他如此诚恳,老汉小声地对老五头说:“不瞒兄弟说,我根本吃不着粮食……” “说啥呢?哪有大活人不吃粮食的?那不成了鬼了?” “我本来揍不是人啊?” “啥?你不是人是啥?甭瞎说了,这大活人就在眼巴前儿站着,净吓唬人……” 老五头被说的头皮发麻。 “真的兄弟,我是黄鼠狼子变的,我们‘大黄族’同胞非常向往‘人间’的和谐生活,所以才……” “啊?!真的假的?”老五头顿时脸色煞白。 “兄弟不用害怕,我说的都是真话。这粮食也不是我的,是我的儿孙们从地主老财家给你倒腾来的,地主们家大业大,他们不在乎这么点儿东西……” “大哥,你喽这么厚道,不会加害我吧?”老五头心有余悸地问道。 “说啥呢兄弟?人有人道、鼠有鼠规,你我既然拜了把子,那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堂堂大黄族凭啥要加害好人?” 半信半疑中,老五头逐步平静了下来。此后,他又得到了老汉的诸多帮助。从此,吃的、穿的、用的,玩的样样都有了,还积攒下了一大笔钱。 “盖大瓦房娶媳妇儿喽!” 太阳高照,风和气爽。在一阵阵鞭炮声中,老五头在破庙旁边翻盖了三间大瓦房、四间厢房,新媳妇儿也说妥了,已经选好了日子就一心等着过门了。 老五头的一夜暴富,让箭杆河两岸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轰他出来的那个瘸腿外甥更是云山雾罩:“我那又懒又馋的光棍子老五舅,一夜之间咋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钱呢?” “老五舅在家吗?” “没死呢?” 见瘸子外甥一瘸一拐的来了,正在收拾新房的老五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五舅哇,我给你喽帮忙来了,家里有啥活你喽揍尽管吩咐好了!” 外甥不仅腿有残疾,看上年龄也不年轻了。 “得得!快歇着吧,我用不起,也请不起你饭,赶紧的走吧!” 老五头心里记着外甥媳妇的嫌弃之恨,很不给外甥面子。 “我知道你喽不方便,这不,我都给你喽都带着呢。” 说着,瘸腿外甥掏出了一瓶白酒、一包蚕豆、一包鹅肝、一只猪蹄子,又动手炒了两个鸡蛋。老五头脸上虽然不高兴,爷俩儿还是坐下来你一盅我一盅地喝了起来。 “五舅哇,外甥这不是错了吗?揍别生气了,来,喝着!” 待老五头的气色红润起来,外甥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五舅哇,你喽这以前穷的叮当响,现在为啥富起来了呢?是不是有啥高招吧?说说?” “哼,皇上轮流做,今朝到我家……” 两杯酒下肚脸上有了光泽,老五头逐渐得意起来。 “啥情况?天上掉馅饼了?”瘸腿外甥听后,心里立即酸溜溜的。 “嘿嘿,你老五舅这是遇着贵人了!” 老五头虽然是舅舅,却与外甥年龄相差无几,小的时候俩人经常一起玩,感情还是不错的。他觉得外甥终究不是外人,于是趁着酒兴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啥?骚黄狼子儿?!” 瘸腿外甥即刻大惊失色起来:“崴了崴了!五舅哇,这可不是啥好事呀!你喽难道没听说‘黄鼠狼給鸡拜年---没安好心’吗?这是让它给懵了逼啦!” “瞎掰?他可不是坏人哪……” 老五头本来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让瘸腿外甥这么一忽悠,立马就有些含糊了。 “还美哪?鸡笼里睡觉----睁眼净是窟窿, 你喽马上揍××大祸临头了!” “不嗨吧?我又没干啥缺德事儿?他凭啥害我?”老五头眨巴着眼睛说。 “老爷子劈叉---扯闲淡(蛋)!你喽多么前儿(什么时候)听说人跟鬼能拜把兄弟的?这不是耗子啃猫鼻---自找倒血霉吗?……” “哎呀!也是这么个理儿,这、这、嗨!”老五头搔着头皮说道。 瘸腿外甥赶紧说:“你喽揍来个鸡腿煮豆腐----一勺烩,把黄鼠狼子全部弄死,省得将来种下祸根……” “这样不中吧?人家对咱有恩……” “老五舅哇,你喽咋揍裤腰带扎眼---系不住呢?跟××黄鼠狼子还讲啥恩情?再说了,纸包不住火,要是让人家知道了你喽是靠黄鼠狼子发的财,那得多丢人呢?我那没过门儿的五妗子能瞧得起你喽吗?” “这这、这可咋办呢?”老五头彻底没了主见。 “老五舅,这事儿用不着你喽自个儿动手,听我的……”随后,瘸腿外甥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通。 “合适?” “合适!我帮你喽,但不能心软!听清楚没有?” “这……” 到了傍晚,瘸腿外甥就藏到了老五头的新房子里。月亮隐去的时候,那老汉又如往常一样走进了老五头的家。 “兄弟马上揍要成亲了,可喜可贺!大哥提前给兄弟道喜了!” 老汉说着,送上了一份厚厚的贺礼。 老五头没心思看贺礼,反而愁眉苦脸的说:“唉!大哥呀,还道个啥喜呀?媳妇儿还知不道是谁家的了?愁死个人啦……” “咋地了?兄弟?不挺好的吗?咋说散揍散了呢?” “不说了大哥!免得你听了闹心。” “到底出了啥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大哥已经帮我弄来了这么多财富,我都知不道该咋感谢你喽呢?唉,不能再给大哥添啥麻烦了……” 满面愁容的老五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老汉急切地催促:“说这些有啥用?到底是啥事?兄弟你倒是快说呀,可急死我了!” 看着火候到了,老五头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这、这不嘛,唉,列个媒人又来了,说是女方又提出了新的条件,要是不答应揍不过门子了……” “啥条件?” 老五头煞有介事地说:“说是还想要一盘石头碾子。” “她要那个揍啥?”老汉警惕地追问道。 “说是干啥来着?那意思是等过门子后,用来给村里人轧粮食,还要收点儿租金啥的……” “喔,是这样儿呀?这是好事吗?哈哈,兄弟媳妇儿可是个过日子的人嘞……”老汉松了一口气。 “不好弄揍算了,老娘们儿家家揍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不能啥都信着她的意儿,甭管她了爱啥啥吧!” 老汉沉吟了半晌,然后十分严肃地来告诉老五头:“明个儿黑街后半夜,你把院子门大开着等我。记住:不要点灯、不要说话、更不要弄出一点的啥响动,不然会出大事!记住没有?千万、千万!” “嗯嗯嗯,大哥放心,我都记着呢!”老五头频频点头。 到了第二天,好不容易熬到了后半夜,瘸腿外甥蹑手蹑脚地把院门大敞四开,然后,拉着老五头回到了里屋,俩人坐在窗台上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嘿呦嘿呦……” 过了一会儿,一阵由远而近“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传了过来。 “来了来了!” 借着窗外昏暗的夜色一看,俩人的眼睛都直了。 磨盘下挤的全是黑压压的黄鼠狼子,只见它们在一只大个的黄鼠狼子的指挥下,一个个用后腿紧紧蹬着地,前腿玩命地向前拖着,巨大的碾盘竟然微微移动起来了。 ““哇,神了!” “他们要害你!快弄死它们!弄死它们……”瘸腿外甥咬着牙齿地督促道。 “这、甭……”犹犹豫豫的老五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没心没肺,误不了受罪!” 只见瘸腿外甥一把抓过铜脸盆,从窗口猛地抛向了窗外。 “咣当当……” 静寂的深夜,被突如其来的铜盆声打破了,“啪”一声磨盘落了地,刹那间,磨盘底下的黄鼠狼子们齐刷刷地被压到了下面,只有那只在外边指挥的黄鼠狼子侥幸脱脱2。 “呸!骚黄狼子!我叫你们跑?我叫你们害人!” 瘸腿外甥如释重负,他恶狠狠地朝磨盘上吐了一口唾沫,一瘸一拐地回家睡觉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不怨我呀,都是那缺德的瘸子干的,你们可千万别记恨我呀!” 老五头心中有愧,打着提灯,默默地把死去的黄鼠狼子全部埋到了菜窖里。收拾完,天已经大亮了,老五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睁眼,突然看到了老汉正隔着窗口满面泪水地怒叱他。 “好没人性的牲口!老五头!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大哥!不是我,大哥……” 老五头赶紧爬起来去解释,老汉却一脸铁青地离开了。从此,老五头万分害怕,天天烧香拜佛求老天爷保佑他。 “我给你们烧纸、我给你们磕头!” 转眼到了秋后,总算风平浪静了,他和新娘子的婚期也到了。 “好日子到喽!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这天,老五头早早入睡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迎娶新娘子了。 “失火了!救命呀……” 刚刚睡到半夜,房子突然燃起了大火,火苗子从院子四周烧起,干柴中还泼了好多煤油、桐油,屋门被栓牢了,人跑不出去。顷刻间,大瓦房烧焦了、牛羊烧死了、车具烧毁了,所有生活物品全部变成了灰烬。 “瘸、瘸子……” 大家把奄奄一息的老五头从房子里拖出来时,他只是张了张嘴儿就与彻底人间拜拜了。 “黄鼠狼子让老五头发了家,也让他败了家,而且败得家破人亡。”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哇!动物都懂得知恩图报,这人咋还这么坏呢?” 人们纷纷议论着、唏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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