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生 发表于 2020-10-9 04:38:25

医生的职责

医生的职责

作者:李明生

      整整一夜没休息,雨也越下越猛。
         我刚从外出诊回家,大口大口的吃了顿晚饭,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是八点五十三分了。
         “关机吧,好好休息。”
          妻子以命令式的口气在桌边催我。
         “待会吧,让我看十分钟新闻。”
          我恳求道,因为晚饭后看看新闻这是我的一个习惯了。
          妻子无奈地批准了,但她口气有点像石头一样硬,就只给了我五分钟。
      这宝贵的五分钟我决定就看军事新闻,因军事新闻是每个有血气的男人都想关心的。
      “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铃声响了,打断了我的新闻视线。
      我心里有点不耐烦地接了电话:“谁呀?”
      打电话的是一位八十三岁的老人,她说她儿子病了,躺在床上没吃晚饭,请我去看一下病,她说电话是在邻居家打的,她在邻居家等我一同去。
      我的天啦!你的电话打的这么巧,我真后悔没听妻子的话,所以又要去一个五里路的山冲里去看病。这个老人也太爱儿子了,这么冷的大雨天晚上,又黑又冷,还去了邻居家打电话,并且在邻居家等我去,这意愿着我不去不行了。
      妻子在一旁瞪着眼望着我说:“你就是不听话,从明天起,晚饭后把手机交给我,我帮你关机。”
      我默认了,但心里想,如果今夜我把手机关了的话,那么这位八十三岁的老婆婆不是冒着风寒在漆黑的夜里去邻居家打电话,不是白跑了一趟?那白跑一趟的老人的心情又是如何的呢?这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我没有犹豫了,马上走进药房,提着出诊箱,拿起摩托车钥匙,发起车,然后亮了灯,就匆匆地驶进了黑色的夜雨中。
      此时,我也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妻子站在屋檐下的身影。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的路上安全。
         二十分钟后,我在老人打电话的邻居家见到了老人。
         老人高兴了,邻居大婶招呼我先一步去老人家给她儿子看病,老人待会大婶送她回家。
      见到 老人和大婶雨中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也被感动了,刚才的怨恨已经荡然无存,变成了一种敬佩。
          我赶到老人家,推开门,见她儿子躺在床上。
         她儿子我认识,是同学的弟弟,泥匠师傅,前年妻子病故,子女大学毕业在外工作,所以他现在与老母住在一起,母子相互照顾着。
         老人儿子见我进门,连忙从床上翻身而起,非常抱歉地对我说:“他没有病,是下午给别人粉刷墙壁时眼睛里进了点石头灰,当时用水冲了下就出来了,现在没问题了,加之工作有点累,我就没看电视提前睡了。”至于老母亲打电话给我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
      老人的儿子再三抱歉,说真的对不住我,这么冷的风雨夜里让我白来了一趟,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为了表示歉意,在我离开他家时,拿出十元钱给我出诊费,但我坚决没收,几句推托后我跨上了摩托车,驶在回家的路上。
         时间过得真快,到家时,已是十点半了,这时,我诊室里坐着俩个人在等我,一男一女,都近七十的人了。
         他们是一对夫妇,我一进门女人就说:“我儿子今天带回了两瓶氨基酸,请帮我打下点滴。”
         我说:“明天吧,这么晚了,白天输液好些。”
      女人回答说:“明天我们有事,要帮儿子带小孩,儿子儿媳要上班,真的没时间,今夜就搭过一下,帮下这个忙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又来了,我也就无话可说,只好帮下了这个忙。
         这时,妻子已经睡了,只有八十多岁的老父因睡不下而来到了我的诊室,坐在一起和他们攀谈起来。
         我把一切安排好后,准备洗手,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又响了,电话是一位邻居打来的。
         我拿起手机,心里又犹豫了,接也不好,不接也不行,接的话时间不早了,肯定又要去出诊,心里很不情愿了。不接呢?毕竟是邻居,邻居是不能得罪的,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吧。
      我还是选择接了电话,电话已经打了三遍,说明事情很重要。
         果不出料,邻居说:“你马上过来,这个忙你不帮也只能帮,我在我岳母家,岳母家你是知道的,我小舅子喝了点酒,又受了风寒,现在呕吐很狠,已经十几次了,这样恐怕拖不到明天,河坝涨水,汽车开不去,去医院就不行,只能求你帮下这个忙,你骑车从坝上小桥上过来帮打个点滴。”
          这个电话就是一道命令,我无退路,只能接受。
      于是我准备好药品,骑出摩托车,打了个电话给睡觉的妻子,要她去诊室观察打点滴的夫妇,注意有无输液反应后,就驱车上路。
         风和雨更大了,摩托车根本档不住,刚出门,全身就湿透了。
      去邻居的岳母家,也有五里路程,虽然是水泥车路,但要经过一道河上的大坝。
          大坝很长,水势汹猛,白天看上去很怕,吓人。晚上汹涌的水流声很大,更有恐怖的色彩。因为这大坝上出过好几次事,死过好几个人,村里的女人一般白头都不敢单独过坝,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我作为一名医生,虽既不信邪,也不信鬼,但此时此刻,心中也难免有点儿发慌,心脏都提到嘴上来了。
      坝上的小桥很窄,仅可摩托车单向而行,而且小桥经过多次大洪水的冲击后,桥面上有几条很大的裂缝,时时让行人担忧,不知桥面何时会塌下去。
         想到这里,我壮了壮胆,躺开了衣襟,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听老人说,这是夜行时驱鬼的一种方法。此时我不管这方法灵不灵,重咳三声后,便加大了油,摩托车“嗖”的一下就冲上了桥面,然后我双腿叉开,以防摩托车往两边倒,摔倒了就会车毁人亡,掉进桥下大坝中的滚滚激流中。
         我在恐惧与害怕中跌跌撞撞地驶过了桥,悬在心中的巨石一下掉落下来。过了十分钟后,雨也停住了,我也终于来到了邻居的岳母娘家。
      当我见到邻居的小舅子时,他正在床边呕吐,酒精麻醉了他的大脑神经,已不知人事,呕吐也是酒精发作时刺激着胃壁而产生的一种临床反应症状,患者根本无法去自行控制。
      这样子,我真的不敢下药,但也不可能见死不救,事已至此,我在征求患者家属的意见同时,先用了一个解酒的单验方,为他继续催吐,待他病情症状得到缓解后,再挂了盐水,观察了大约一小时后,估计患者没多大问题时才放心地回家,这时,雨又下起来了,我又不得不绕原路返回,从大坝的小桥上回家。
         到家时,我全身又一次湿透了,这次的湿不知是雨水还是因路途中因恐惧而吓出的一身冷汗。因为在经过坝上小桥时,我桥上遇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虽然走近看是一只大黑猫,但我当时已吓得全身发抖,流出了一身汗。在没有确定是一只猫的情形下,还产生了与之拼命的念头。
      终于完璧归赵后,我妻还在诊室里陪着那对打氨基酸的夫妇在输液,同时也在等着我回家,当她听到摩托车驶回家的声音后,立即把屋里的大门打开,让我把车骑进来。当看到我全身湿透像个水中钻出来的人时,又急忙跑到洗澡间,打开了热水器,把水温升高,又找来了保暖衣,要我舒舒服服的冲个热水澡,再上床好好休息。
      在她为我准备衣服的同时,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细节,妻子从我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偷偷地关了机。

2020.10.9.


      

陈林先 发表于 2020-10-10 17:36:21

拜读李老师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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