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先 发表于 2020-9-10 19:00:20

首届短篇小说大赛 打赌(稿箱来稿)36

打         赌      

文/李少华

       商贸局换局长了,本是很平常的干部调动,对于“白骨精”来说却像一颗炸弹爆炸了,而且还悬着不止一颗。因为长得白,又因鬼道,都叫他“白骨精”。白到什么程度呢?不好形容,比许多女人白,让女人嫉妒,让美容店瞠目相看;鬼到什么程度?也不好说,都说他数野鸡的——横草不过。他是紫蝶集团的总裁,掌管八家五星级宾馆,占据绿城市此行业的半壁江山。“白骨精”就是“紫蝶”,“紫蝶”就是“白骨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来买卖兴隆,春风得意,可几天来特别不爽,因为新来的商贸局长宏图大略,要在三年时间里新建十座五星级宾馆。这将彻底打破他的垄断,无疑是一场吃不了兜着走的灾难。他知道商贸局对“紫蝶”的重要,所以新局长范东一上任他就极尽巴结,可是送钱他不要,约歌他不去,仅仅是托了朋友约请才草草地吃了一顿饭,算是给了很大的面子。看着范东那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敢怒不敢言,“白骨精”认为他这是装正经,猫哪有不吃腥的?“白骨精”心里说,不用你牛逼,慢慢来,早晚有一天我得把你拿下。可形势急转直下,容不得“白骨精”慢慢来。范局长的宏图大略不是新鲜东西,前任局长就规划过,但都被“白骨精”施展各种“妖术”拦截了。“妖术”很简单,送钱,送美女,可这个范东貌似很廉政,使得“白骨精”无法下手,但他不能坐以待毙。

“白骨精”面见范东,寒喧过后转入正题。范东明白了他的来意,把刚刚制定的五年规划给了他。附带一句,都是讨论稿,写进政府报告前怎么变化还不知道,仅供参考。白老板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你比我有经验,还望多提宝贵意意见。“白骨精”回到公司,关上门,不许任何人打扰,仔仔细细研究起来。“白骨精”就有这样的特点,研究上级的文件,研究国家大事,研究法律,研究税收,不研究透了不罢休。《税法》的一些章节可以背下来,比税务局的工作人员理解的都透彻,说出的话有理有据,有时候还纠正税务局出现的错误,连税务局的工作人员都服了。看完五年规划“白骨精”心里很沉重,这个规划如果实施,每年八千万的收入就保不住了。他仿佛感到了世界的末日,浑身冒冷汗,连续几天躺在床上无觉可睡。他苦思了两天,形成了第一个完整而理智的阻击套路。

他一脸堆着笑真诚地对范东说,我这个人是借着改革的东风发家致富的,所以十分希望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沿着正确的轨道健康发展。这个规划站得高看得远,安排得十分周密,也十分切合实际,具有很强的操做性。这样官样语言在他嘴里滚瓜乱熟。他接着说,真是没想到啊,范局长上任才这么几天,就把情况摸得这么透,这么准,进入角色这么快,不愁我市的商贸工作没有飞跃。范东说,哪是我摸得透,是局里上上下下,反过来调过去,详细研究的,群策群力,完全是集体的智慧。很多东西都是上任局长在位时就提出来的,只是条件不成熟没有实施。“白骨精”说,火车跑得快,还得车头带,还是范局长有气魄,有领导艺术,有开拓精神,大手笔呀。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不瞒你说,我反复看了三遍,多少看出点问题,讲出来不知合适不合适。范东说,随便讲,正需要你们这些老板们横挑鼻子竖条眼。你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我们不同,眼光更独到,更切合实际,我很想听听,不同意见可以争论嘛。你说得对我听你的,我说的对你听我的。“白骨精”沉思了一下,看到范东的脸色没有异常才慢吞吞地说,目前的酒店已经饱和了,入住率很低,很多都吃不饱,老板们整天都愁眉苦脸,我就考虑呀,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再建的必要,或者说缓建他几年。范东说,我的想法正和你相反,觉得很有必要,现在的酒店都是十年前建的,有的还是过去的国营旅社改造的,一是设施档次落后,客人住的不舒服,二是建筑陈旧,没有现代气息,三是规模不够,服务项目不全。没有先进的馆舍和设施,先进的管理方法和理念都不能付诸实践,这些问题的存在严重影响了我市对外开放的形象和经济环境的改善,不适应新形势的要求。 “白骨精”说,没有那么严重吧,我认为大部分还是不错的。范东说,严格讲,没有一家酒店够五星级,都是你们做工作,有关部门在审批中降低了标准。“白骨精”说,没有的事,年年都接受检查,硬件软件都是达标的。范东说,世界在前进,形势在发展,标准在提高,以前可以迁就,今后一定要高标准。“白骨精”说,什么事都要慢慢来,不要超之过急。范东说,不是我急,是形势发展的太快,容不得我们放慢脚步。“白骨精”说,现在的情况还是令人满意的。范东说,你说的不是实际情况,多了我就不说了,就说两点,一是所有的酒店没有残疾人坡道,二是没有标准的西餐厅,就这两点就不够五星级。范东说的没有错,“白骨精”表示服气,他没想到范东对情况摸得这么准,过去的领导没有考虑得这么细的。在上次检查中省里的有关部门就提出过这个问题,但一顿大酒喝完此事就没人再提。他在心里琢磨,这个范东才来几天呐,连这些东西都掌握?其实这是范东刚学的,是在局里讨论五年规划时同志们提出来的。前天范东和几个副局长,把所有的五星级酒店看了一遍,把存在的问题分门别类梳理了一遍,认真进行分析,所以,范东的口中已经可以说出很多内行的术语了。“白骨精”说,你说得对,但可以进行改造嘛。范东说,当然要改造,不改造就是抱残守缺,迟早要黄铺,实在改造不了的要扒掉,在改造旧的同时要建一批新的。范东说到这里诡谲地笑了一笑,我给你讲个故事,三年前来市里开会,我和几个县委书记住在一所宾馆的八楼,半夜里一阵吵闹把我们惊醒,原来一个房间里发现了耗子,我们和服务员一起打耗子,闹腾大半夜,谁也不敢睡觉,害怕耗子赚进被窝里,最后也没捉到。我问服务员五星级宾馆的八楼怎么会有耗子?服务员说,下水管道年久失修都烂了,耗子就是从那里爬上来的。“白骨精”无可奈何地摆摆手,那意思不让他再说了。“白骨精”说,这件事我知道,那所宾馆就是我家的,原来是家国营宾馆,五年前被我买下了。那天我也参加抓耗子了,只是咱们不认识。后来那只该死的耗子跑一楼去了,在餐厅被打死了。范东说,你这个人不错,不护短,敢于承认错误,精神可嘉。就是咱们上次吃饭的那个酒店,当时我就想讲这个故事,因为是第一次吃饭,怕你尴尬就没讲,但吃饭的时候我就琢磨,这饭菜里会不会有老鼠屎?我想应该会有,既然有老鼠,就一定会拉屎。一颗屎就能坏了一锅粥,你说是吧?我心里想,但不能讲,我要讲了,那顿饭就没法吃了,哈哈。“白骨精“也跟着苦笑了两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不甘心,用挑战的口吻说,那都是私有资产,不是政府说扒就扒的。他以为这一点可以将住范东,范东却说,你以为我说扒就扒呀,我不会那样愚蠢。你要硬不扒,我绝不会去逼你。“白骨精”说,那怎么办?范东说,可以竞争嘛,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淘汰谁,保留谁,不是政府说了算,是市场说了算。听到这里“白骨精”心想,此人看起来很斯文,下手可是够狠的。“白骨精”继续挑战说,投资哪里来,政府有钱吗?范东说,你的观念太落后了,哪有政府还进行这样的投资,一切都靠招商引资,不仅引外资,还要引内资。“白骨精”摇摇头表示怀疑。范东说,你不用怀疑,只要我们政策宽松,搞好服务,投资者自然会找上门来,不让干都不行。

市里召开人大会议,市长在政府报告中讲了商贸工作五年规划,讲了兴建酒店,然后交给代表们讨论。令人没想到的是十多名人大代表联名反对再建酒店,而且带着浓郁的忧国忧民,苦口相劝的色彩,说得头头是情理之道,环环相扣在持续发展的大局上。市长不知道为什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范东一看转过来的提案的标题就知道是“白骨精”捣的鬼,因为他是人大常委,可仔细一看上面却没“白骨精”的名字。这个“白骨精”啊,还和我玩障眼法,逼着我作一次孙悟空耍一回金箍棒。如今的人大代表可不是以前的橡皮图章,真要搞点什么动作就会产生大的的影响。市长不敢怠慢,用怀疑的口气问范东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该不该再建酒店?范把自己的调研情况,把一连串的有关数字和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和市长说了一遍。范东强调,落后的,破旧的东西一定要打破,这是改革的最大难题。最反对改革的就是既得利益集团,他们总会找出各种理由反对改革,生怕失去到手的利益。我市饮食服务业长期落后的局面必须打破,重点是打破少数人的垄断。垄断就是固步自封,就是停滞不前,永远也得不到发展。市长觉得范东说得对,问,人大代表为什么反对?范东说,这里面肯定有人串联,有人只顾自己的利益,想要继续垄断下去。市长说既然如此咱们就按政府报告说的精神办,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那是干扰我们的大方向。范东说,我们该怎么办?人大那面还要我们的回复。市长说,我让办公室告诉人大,这是市委常委会定的,谁也改变不了。可人大那面回馈的信息说,就这么回复人大代表不合适,如果有异议必须要和他们沟通一下,把情况谈明白,这是对人民代表最起码的尊重。短短几行字,态度是强硬的。市长很生气,告诉范东去找那些人大代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抛弃自身利益,站在全局的制高点,用负责任的眼光看问题。又说,有点法制观念,讲究点方法。

为了办得周全、稳妥,范东把提案上的人大代表逐一仔细研究了一遍:三个是学校的,六个是工厂的,三个农民工,只有两个是商贸系统的,和酒店业多少有点关系。虽然提案上没“白骨精”的名字,但他一定是主使,所以找这些人大代表没有用。范东打电话单请“白骨精”来一趟。“白骨精”心里有鬼,推脱有事去不了。范东告诉他必须来,有要事相商。“白骨精”推脱不掉,硬着头皮去了。范东开门见山:人大代表关于商贸工作的提案你知道吗?“白骨精”虽然躲在幕后,但知道范东会猜得到,一定会找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想承认这个事情,于是说我知道,但他们串联我没参与。范东说,你这么聪明的人竟然开出这么低级的玩笑?你觉得会有人信吗?就是有人信,我会信吗?那三个老师知道什么?那六个工人知道什么?那三个农民工知道什么?一连串的问号犹如炮弹,一股脑的射向“白骨精”。还没等他回答,范东又说,他们啥也不知道,只有你知道,那些提案上的话只有从你嘴里能说得出来。范东的脸上是平和的,可“白骨精”感到了咄咄逼人的怒气。“白骨精”辩解道,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说的,真的没参与。范东说,今天咱俩是好朋友关系,你不是人大代表,我也不是局长,咱们打个赌,把他们都找来,让他们重新说一遍,他们大多数人要是能把提案的内容复述出来我请客,要是说不出来你请客,不仅请客,要把这个提案撤回去。“白骨精”看出来了,范东很生气。也听出来了,他非要把这件事拧过来。“白骨精”想,就是我串联的也没毛病,那是人大代表的权力。话是这么说,但“白骨精”不敢拿到桌面上,不敢打人大代表的牌子,弄僵了吃亏的还是自己。我问你个词,范东说,“倘若”是啥意思?这是提案中用了几次的一个词。“白骨精”回答说不知道。范东告诉他,“倘若”就是如果的意思,给你耍笔杆子的那个人是有文化的,可能是中学的语文老师吧。范东说的不错,提案执笔的确是中学的那位语文老师。“白骨精”在心里想,这是诸葛亮在世呀,算得这么准!被逼无奈,“白骨精”只好承认这个提案是他串联搞的。范东紧逼一句,你给他们什么好处了,让他们都听你的?你说实话,我对谁都不说,更不追究你的贿赂行为。“白骨精”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吞吞吐吐地说,我请他们吃了一顿火锅,每人发了一件衬衫,还有一盒巧克力。范东哈哈大笑,一来庆祝自己降服了“白骨精”,二来让屋里的空气轻松一些。“白骨精”虽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但在范东面前总觉得自己很弱小。“白骨精”说,这这……这件事我办的不仗义……,在你面前就是雕虫小技。范东说,别检讨,没有找你来检讨的意思,我是看着你有钱捡不起来着急,想给你开动一下脑筋。这句话把“白骨精”说蒙了,瞪着眼睛问此话怎讲?

范东说,人生的机会往往就一两次,或者两三次,不会太多,官场商场情场都是如此。你抓住了,就会前途无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失去了只能吃后悔药。“白骨精”眨巴着眼睛不知范东这番话的意思。范东说,你从农村出来买烧鸡,结果发财了,后来开酒店,你又发财了,都是因为你抓住了机会。“白骨精”暗自感叹,他把我的历史都查清楚了。范东说问以后怎么办、就不想再抓住机会了?“白骨精”说是啊,那几年酒店的买卖太好做了,特别是餐饮这一块,哈下腰就能捡到钱,毛利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现在的买卖越来越难做了,挣钱越来越难。范东说,我给你指条路,包你发财,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干?“白骨精”说,有好事能不干,除非傻子。范东说,傻子倒不是,但鼠目寸光,跟傻子有一拼,总是用卖烧鸡的脑袋考虑问题,没有干大事的眼光,是个自作聪明的傻子。“白骨精”说,你就直接说我是傻子就完了。“白骨精”是在自虐,他不愿意被范东一股脑的教训,用这种办法进行反击。范东说,我不能那么说,不能对人大代表不恭敬。“白骨精”听出来了,他是在讥讽自己。这完全是居高临下的教训和报复,“白骨精”听着呛肺管子,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听,不敢有任何反击的表示。但他心里想,你就是运气好,上了大学,一个农村娃今天当了局长,要不然你正骑着垄沟找豆包,还不如我呢。“白骨精”对范东的出身很了解,所以很敬佩,可此时他觉得范东有些自以为是,太狂妄自大了。现在当官的都这德行,大道理讲起来口若悬河,霸占在主席台上能将三天三夜,你叫他自己干一个是试试?一样他也干不成,走路能让电线杆子撞死,下到海里就得淹死。国营企业干黄了,他们毫发无损,充其量上点火,那还是有责任心的;私人买卖干黄了,更和他们没一点关系,最大的也就是支支嘴慰问慰问,那还是有同情心的。所以领导的话你千万别当真,挑有用的听,有的话根本不切合实际,有的话就是忽悠你——听着很顺耳,其实他有别的目的。你要是当真可能就走到邪路上去,把事情办砸了,严重的可能搭上全部家当。对于范东的话“白骨精”不敢不听,一边听一边筛选哪句是有用的。

范东说,我先讲个故事:有一个姓林的,花了大价钱请风水先生看坟茔地,选中了一个坐东朝西的山坡,把逝去的二老葬在林涛滚滚的一片绿荫间。邻居老于家看在眼里心中窃喜,也要把坟茔地选在这里,而且可以不花一分钱给风水先生。风水先生知道了告诉老于家,不可不可,绝对不可。老于家问为什么?风水先生说,把老林家的坟茔选在这里是因为他姓林,你们老于(鱼)家怎么可以也选在山上,离开了水“鱼”还有好日子吗?老于家问,那应该选在哪里?风水先生说,近水或者望见水都可。范东说,对老林家是块宝地,但对老于家就不吉利。当然了,要是把树都栽到水里,一棵也活不了,这个你懂了吗?当然了我不信风水,只是个哲理故事。“白骨精”说,懂了,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范东说,对别人可能不是商机,对你来说是巨大的商机,就明晃晃地摆在你的面前。“白骨精”感到很糊涂,不知道范东是什么意思,该不是他在忽悠自己?范东说,你该转型了,或者说改换发财的招子了,因为你具备这个先机。“白骨精”硬着头皮往下听,一点也不感兴趣,但表面还在洗耳恭听。

范东问他,现在最挣钱的产业是什么?“白骨精”说,房地产呀。范东说,对呀,就是房地产,方兴未艾呀。你为什么不干房地产?“白骨精”频频摇头说,干不了,干不了,太外行,隔行如隔山,我是黑土的的野鸡,到黄土地刨不出食来。范东说,当年扔了锄头买烧鸡不是也外行吗,后来不是内行了嘛,不是叱诧风云,越干越大嘛,不是发了财才当上的酒店老板的嘛。不要怕外行,就凭你的脑袋,很快就能变成内行,就看你敢不敢往这个门槛里迈。你以为搞房地产的都是能掐会算的神仙呐,都是什么三头六臂了不起的人物?你抬头看一看,那些搞房地产的很多数都是和你一样的农民,开始都是砌砖头的瓦匠,现在他们发了,那叫农民企业家。即使不是农民,当年也是没文化没学历的穷光蛋一个,如今赚得沟满壕平,你现在敢说他们外行吗?学建筑的大学生却没几个搞房地产的,都在那些农民企业家的门下讨饭吃。“白骨精”在心里把能叫上名的房地产商琢磨了一遍,真的就是范东说的那个样子。范东露出几丝微笑说,你再看看,他们可以像摆弄积木那样盖几十层的高楼,可他们连图纸都不会看,你敢说他们内行?但是他们不是白痴,手下有技术团队。再比如你,管理酒店你是内行吗?你只是干的年头多了,凭经验发号施令,重要的是靠你聘来的那些经理人,他们才是内行。我有几个搞房地产的朋友,你可以向他们学习,他们也可以帮助你。说实话吧,你一年到头挣那几个钱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白骨精”很清楚,范东最后这句话说的一点没有错。“白骨精”不无担心地说,资金投入非常大,不好解决呀,闹不好栽进去。范东说,你以为他们就有大把大把的资金呢?哪有把钱攒够了再去盖大楼的?你现在起步要比他们当年腰板硬得多,就是现在手里掌握的流动资金和他们比你也不逊色。建筑材料需要资金,但根本不用花现钱,只要你一开工,就有人屁颠屁颠地送水泥,送钢材,送沙石,都不用给现钱,卖了房再还他们。他们一点怨言都没有,还要上赶着感谢您哪,过年过节还要拎上礼物去看你。你是一棵大树,罩着你的阴凉他们才能发财。只是地皮钱要贵一些,可你不用啊,哪个宾馆酒店都是一个大院子,哪个院子里都能盖几栋大楼。那些地皮放在那里一分不值,拿来盖房子就可以翻几倍,这就是钱呐,都在你的口袋里躺着睡大觉呢。还有人工费,税费要交,但没有几个钱,在你面前根本不成问题。听到这里“白骨精”有些动心了,但他又担心有什么风险。范东说,干什么事都有风险,都要交学费,但眼下的房地产根本就没有风险,从南方的发展趋势来看,或许有低迷的时候,但只赚不陪,你听说哪个开发房地产的赔了,只是多挣少挣的问题。如果你还担心,我帮你运作,找一个靠得住的房地产商人合伙,先干一年两年试试,到那个圈子里趟一趟,行就干下去,不行就退出,就怕你尝到了甜头收不住手。先从紫蝶酒店的院子干起,南北可以起两栋楼,把酒店扒了就可以起三栋楼。让合伙人给你盖一座新酒店,你提要求,他给你设计,要最现代化的。你让合伙人在院子里起两栋楼。扣除给你盖酒店的支出,余下的利润你俩对半分。这样下来你一分钱没花,净赚了一个崭新的大酒店,他也获得了应得的利润。在运作的过程中,你要注意学习,瞪大眼睛多动脑子,肯定会对房地产有新的认识,再干自己的公司就轻车熟路了。

我的妈呀,这是多好的一条路子呀,我怎么没想到?“白骨精”服气了,看着范东佩服得想给他磕头。什么叫指点迷津?这就叫指点迷津。“白骨精”迫不及待地问,有愿意合作的吗?范东说,不瞒你说,早有人相中你的地皮了,就怕你抱着金碗要饭,脑袋死性不肯合作。“白骨精”说,我干,我都听你的。范东抓起电话,马上请一位房地产商过来。范东说,这是我在县里工作时结识好几年的老朋友,性格豪爽,很讲信用。你要知道,诚信非常重要,成小事靠智,成大事靠德,君子以厚德载物。当然了,亲哥们明算账,先小人后君子,把合同好好签着,丁是丁,卯是卯,按法律要求说话行事。一定要缜密,要考虑周全,放在那里,等工程结束了,合同原封没动地摆在那,谁也不失信,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最高的境界,不仅干成了事业,还交了一群彼此掏心的朋友。“白骨精”说,你太有商业头脑了,过去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今天更觉得你不一般。“白骨精”不是奉承,是从心里头佩服。范东说,这话说的太早了,什么事都没有一帆风顺的,成葫芦瘪葫芦咱们秋后算账在看。

范东介绍来的朋友姓宋,名片上和“白骨精”一样,名头一大排,含金量最大的就是天浩房地产公司总裁兼总经理,干房地产有十几年了。“白骨精”早闻其名,但没有机会结交。他带着一些预算人员和“白骨精”关上门详细算了一整天:新建一座现代化的宾馆需要一亿三千万,建起两座高层住宅加写字楼可以净赚五亿六千万。最后两人商定:新建的宾馆归“白骨精”,再平分两亿元利润;宋老板净得利润两亿三千万。“白骨精”乐得闭不上嘴,这笔买卖就这么达成了。“白骨精”觉得就是天上掉馅饼,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里程碑。“白骨精”说,你和范局长都是我的贵人哪,宋大哥,今后我就全靠你了,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你就说我,该咋说咋说,不要客气。但你要把我当徒弟,要把真经交给我。俩人握手言欢,找来范东一直喝到深夜。范东说,我不是什么贵人,宋总才是真真的贵人,我和你算的那笔帐都是从宋总那里学来的。“白骨精”冲宋总竖着大拇哥说:高人!高人!

“白骨精”性子急,闻着香味忍不住,抓住就放不下手,马不停蹄地跑有关部门办手续。手续办完了他问宋总,请风水先生看个黄道吉日吧。宋总说,我不信那一套,要看你自己看。“白骨精”说,你不信我也不信,咱们明天就干。工地上吊塔高耸入云,车水马龙,机械轰鸣没用一个星期,大名鼎鼎的紫蝶酒店在人们的瞩目中被夷为平地。有朋友给“白骨精”打电话:你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酒店说拆就拆了,胡闹什么?“白骨精呵呵一笑:我没疯,是你傻了,我现在不和你解释,解释你也听不明白,明天我请你喝酒,到时候再和你详细说。原任局长打来电话说,老弟呀,要稳一点呀,千万不能瞎折腾,小心掉进去。“白骨精”说,请老领导放心,我这就够稳的啦。放下电话他咕哝,再稳就大劲了,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新楼眼见着拔地而起,预计秋天土建工程完工,明年末商品房就可以售卖,新酒店就可以装修,春天就可以开张营业。四个月后,三座楼同时按计划封顶。看着拔地而起的高楼,“白骨精”起初悬着的心放下了,感慨地对范东说,什么是好朋友,这才是好朋友。我有好多朋友,但都是榆木脑袋,都是吃喝玩乐的酒囊饭袋。 “白骨精”就是这样的人,对有的人只是嘴上佩服,可以说的天花烂坠;对有的人是真心佩服,纳头便拜。 “白骨精”说,宋总这个人可了不得,奇人呐!市里的好多工程都是他的,这个工程只是小菜一碟,一边玩就一边把活干了,一边喝着酒一边就把钱挣了。别看只读过三年小学,他的脑袋特聪明,记忆力特好,工程预算在心里就能拿摸出来。我还很怀疑准不准,结果和预算人员的结果差不多。“白骨精”说,我开始还信不过人家,现在想起来真不好意思。“白骨精”突然觉得认识范东太晚了,这一晚不要紧,赚钱时光浪费了好几年。这一晚,两个多亿让宋总给弄走了,要不然都是我姓白的。他在心里这样想,但不敢说出来,怕人说他过河拆桥没良心。 “白骨精”摇着头和范东说,哪些日子我真是鬼迷心窍。范东知道他说的啥,故意问,怎么鬼迷心窍?“白骨精”说,放着宽敞的大道我不走,非要走那独木桥,多亏你在关键时候点拨了我,使我找到了发财的方向,要不然咱俩还得系个大疙瘩。范东说,那是你的机遇,那是你有福。“白骨精”说,我知道你那时为什么生我的气。范东说,为什么?“白骨精”说,我挡了你的道,差一点破坏了你的政绩,你是要当副市长的,好事差点没坏在我的手里。范东说,那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要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根本没考虑什么副市长的事。这是假话,“白骨精”认为范东在说假话。他没有反驳,心里偷偷发笑,心里明白,我说的一点没错,但依范东的秉性绝不会承认。“白骨精”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亲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需要我的时候喊一声,你老弟绝不会差事的。

“白骨精”喜不自禁,开始筹备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到处搜集人才,办理资质、执照,忙的他团圆转,可到处碰壁,不是这个不行,就是那个缺点啥,托了很多人,送了很多礼,还没见到执照的影子。宋总告诉他,你不用着急,着急也没用,那些执照可能几年也办不下来。“白骨精”一脸愁容地说,那不就完蛋了吗?宋总说,没执照可以照样干。“白骨精”不理解地问,啥意思?他很狐疑,没执照就是违法施工啊,犯法的事咱不能干呐。宋总说,你先用我的执照,一点问题都没有,全市那么多的工地,干的那么热闹,很多都是用我的执照。原来如此,“白骨精“常常的吐了一口气说,果然套路深呐,你要不说,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马上意识到,宋总的执照肯定不是白用的,价钱也不能低。“白骨精”问,我喜欢直来直去,你告诉我用你的执照得多少钱?宋总说,咱们是朋友,又有范局长从中牵线,我怎么好意思和你要钱。“白骨精”反复问了好几遍,宋总就是不说价钱。“白骨精”跑了好几个挂着宋总执照的工地,但就是问不出来。宋总说,你别到处打听,我把执照给你用就是了。执照不成问题,他的底气立刻足了,打算把其他几个酒店都扒倒重建,不出三年自己就会成为几个亿的富翁。以后的主业是房地产,酒店就是副业了。宋总告诉他,副业也很重要,一定要好好经营。房地产现在很火,但早晚有不行的那一天,千万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真到了那一天我得拜你为师,你可别给我装不认识。

有一天俩人在一起闲聊,“白骨精”问宋总,你和范局长结识好几年了,他这个人喜不喜欢女人?宋总很肯定的说,不喜欢,他这种人现在很少见。“白骨精”问,他上不上歌厅?宋总说,不去,我安排多少次都不去,闹得好尴尬,后来我就再不安排了。“白骨精”又说,他一定有相好的?宋总摇头表示否定。“白骨精”说,你不说实话,不够意思。现在的官员哪有不好色的,我就不相信他对女人就不感兴趣。宋总说,不信你就试试。“白骨精”说,那咱就试试。宋总说,闹出尴尬来可别赖我,千万别把我递出去。“白骨精”说,那不行,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又说,过去他不喜欢女人,不等于他现在不喜欢,人是会变的。宋总说,不信咱就赌一个?“白骨精”问怎么赌?宋总说,你要把他拉到夜总会,我就算输了。“白骨精”说总得赌点东西吧?宋总说,赌就赌值钱的,轻来轻去谁和你赌?“白骨精”想了想说,你输了,把执照白给我无偿使用三年。宋总说,你输了呢?“白骨精”问你想要啥?宋总说,当然是值钱的了。“白骨精”说,我给你找一个一宿十万的模特,让你玩仨月。宋总说,那是刮骨钢刀,你想累死我?“白骨精”说,你想要啥,随便挑,只要我能做到的?宋总说,什么都不要,就要你一块地皮。“白骨精”说,多大一块。宋总说,两万平方米,加一个酒店。“白骨精”半天没吱声,有点舍不得。他说,那你的执照得给我使十年。宋总说,没问题。“白骨精”说,你不能打赖吧?宋总说,我还担心你打赖呢!“白骨精”说,今晚就找一个绝色美女,非得让范局长喜欢,我就不信天下英雄能过女人关。

“白骨精”摆了一桌席,范东如约而至。“白骨精”说,范局长工作他紧张,白加黑,七加二,实在是太疲劳,今晚我约了几个好朋友,好好放松放松。范东说,半个月没见了,今晚咱们就好好放松放松。“白骨精”邀了夜总会的三个小姐,此时就候就在隔壁。范东落座以后,“白骨精”打了一个潇洒的响指,三位美人翩翩而至,一阵浓烈的香气弥漫而来。范东紧蹙眉头,浑身不自在。“白骨精”当然不会说是夜总会的小姐,轻飘飘地介绍说是自己的几位朋友,忙里偷闲过来坐坐。他让最漂亮的一个大眼睛的姑娘坐在范东的左边,又觉得不对,指挥着让这个姑娘坐到范东的右边,嘴里说男左女右,男左女右。折腾了一番之后,又让另两个姑娘男左女右坐在宋总和自己身旁。范东见过这样的场面,也猜到她们是什么人,气定神闲,毫无陌生紧张之意,只是附和着不给揭穿。酒喝得也很畅快,话谈得也很投机。范东右边的大眼睛姑娘竟能背诵杨万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落上头”。范东大加赞扬,还敬了此女一杯酒,心想莫非自己看错了人?范东问她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她谦卑地回答:函授中文,不好意思。“白骨精”得意地看了一眼宋总,眼神告诉他:你的执照就要归我了。面红耳赤之时,“白骨精”以为火候已经到了,便顺水推舟地说,吃完饭咱们到夜总会玩一会,跳跳舞,再唱唱歌。范东马上表示自己去不了,可“白骨精”死气掰劣坚持要他去。范东想了想说,要去也可以,每人必须把这杯酒干了,包括我在内。范东拿过啤酒杯,到了满满一杯白酒,然后让每个人都照样子倒上。“白骨精”明白,这杯酒足有半斤,如果先前没喝,这些就不算多,现在有酒底了,再喝可就多了。但他为了把范东拉去夜总会,为了赢那个执照,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自己先喝了一半,鼓动大家也喝,可响应的没有,那几个女性朋友呲牙咧嘴直摇头。“白骨精”很后悔,知道这样找几个酒量大的来好了。范东说,既然都不喝那就算了,吃饱喝足了,咱们打道回府吧。说着就穿衣服起身要走。“白骨精”着急了,拦着不让走。“白骨精”冲她们说,勇敢点,把酒喝了,每人给你们买一个貂皮大衣。这句话很管用,她们眼睛都绿了,运足了气端起了杯喝起来。貂大衣是很诱人的,可那酒是很难喝的。吃口菜不算赖,虽然难喝,但都在努力往下喝。范东一口喝了三两,然后看着他们。以他的经验,估计用不了一杯他们就得完蛋,所以自己不急于往下喝。宋总也跟着喝了三两,放下杯抽烟看热闹。“白骨精”把酒全干了,催促三个小姐也干了。咬着牙喝到一大半的时候,有一个姑娘不行了,爬到桌子上睡着了,怎么叫也不醒。不一会,另一个哇哇大吐。紧接着范东右边这个姑娘突然哈哈大笑,站起来手舞足蹈,乱喊乱叫,我要貂,我要貂!叫着叫着突然身子一软,一下子出溜到了桌子底下,可嘴里仍然在咕哝我要貂,我要貂!

局势一片混乱,这酒是没法再喝了,夜总会肯定是去不成了。宋总一脸得意,“白骨精”叫苦不迭,范东扫了一眼各位,说声再见起身便走。“白骨精”忙说,范局长别走啊,咱们再换几个姑娘。范东不听他招呼,迈着小碎步噔噔噔下楼出了酒店,头也没回一下,上了车绝尘而去。第二天范东把“白骨精”叫到办公室。“白骨精”以为范东识破了他的诡计,还不得严加训斥。范东没有发火,语气平和地问,你们昨天搞的什么鬼?刚说到这宋总到了,也是被范东叫来的。宋总一脸的悠闲,精神饱满,得意洋洋。看着他那个高兴的样子,“白骨精”很憋屈。范东字正腔圆地问,你们昨天是不是研究我了?他想说你们昨晚是不是给我下套了,但没那样说。俩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范东更加认为自己的判断正确。

昨天晚上他回到家,立刻就被老婆好顿审问。一进屋老婆就闻到范东身上有香水味,而且认定是韩国香水,便追问他干啥去了。范东嘻嘻笑着说,你真是训练有素,晚上陪韩国的几个客人吃了一顿饭,那帮“思密达”老爷们也弄得浑身都是香水。范东没有欺骗老婆的意思,但他确实撒谎了。老婆说,我相信你,但也警告你,别经不住诱惑。老婆好像被敷衍了,但他心里明白,她对自己不放心已经好久了,敷衍是无效的。躺在床上范东琢磨了半宿:他俩为什么要喝这顿酒?为什么还找了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琢磨了半宿他认定这两个人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但他们是什么意思,要达到什么目的没猜出来,所以今早就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白骨精”拧着眉毛,宋总嘻嘻地笑。范东说,快说话,昨天是怎么回事?“白骨精”嘟囔着冲宋总说,你说吧,你占便宜了。宋总说,还是你说吧,都是你导演的。“白骨精”说,你不能这样出卖我呀。宋总说,既然如此我就先说。昨天我俩打了个赌,找几个妹妹喝酒,喝完酒就上夜总会。我说你肯定不能去,他不信,就打了个赌,你要是去了我就输了,你要是不去我就赢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范东觉得好笑,怪不得“白骨精”一脸的沮丧,原来他输了。范东问,这么热闹,你们赌的啥呀?宋总说,你让他说吧。“白骨精”不想说,但不说又不行,便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范东听完说,赌的可是不小啊,这是大赌,白总啊,怎么样啊?想赖账了吧?“白骨精”想了想说,男子汉大丈夫站着尿尿,绝没有赖账的意思。范东说,这就对了,这才是君子以厚德载物,我赞成这种性格。宋总说,我不能白要你的地皮,执照你尽管使,一直到你使够了算。一听这话“白骨精”顿时精神了。“白骨精”说,不仅要你的执照,还要三个项目经理,一个核算员。宋总说,你下手够狠的,我说你这两天总在工地转转,原来在挖我的人哪。这个不可以,我那也缺人呐,人比钱还重要。听到这里范东说话了,宋总啊,他这里刚刚上路,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你就开开恩吧。宋总想了想说,既然范局说话了,我只好从命,但咱们说好了就一年,到时候我就撤人,你可别说我不讲交情。“白骨精”说,一年太短了。宋总没办法,只好答应两年。“白骨精”心想,两年以后不知怎么样呢,留不住韩信我就不是张良。

范东说,今晚我请客,把那三个小姐都找来。闻听此话宋白两人一脸惊愕,搞不明白范东是何用意。范东说,我要怜香惜玉,问问貂皮大衣卖没卖。三人哈哈大笑。笑够了“白骨精”说,根本不能买,她们没喝了,把酒局给搅了,没履行合同。仨人又笑起来。

李少华:笔名:尚志少华。男,汉族,中国黑龙江尚志市人。1956年5月12生。两年半知青,没上过大学。哈尔滨作协、黑龙江省作协会员。曾获《黑龙江艺术》建国三十周年征文三等奖、哈尔滨建党九十年散文征文一等奖、黑龙江文广局"书香门第杯"征文一等奖、黑龙江省作协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征文中篇小说三等奖。出版《最后的生产队》、《不愿做奴隶的人们》、《知青岁月》三部长篇小说。在《芳草》、《芳草潮》、《小说林》、《诗林》、《黑龙江日报》等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诗歌若干。《知青岁月》节选收入《哈尔滨历史文学回顾典藏金刋》,《最后的生产队》入选哈尔滨"松花江上大型文学系列丛书"。

陈林先 发表于 2020-9-11 18:17:07

拜读李老师力作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首届短篇小说大赛 打赌(稿箱来稿)36